年》,秋,齊侯、宋公、江人、黃人會於陽穀。……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眼見眾人的神色有異,那人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昨兒正好看到這一句……”同時,他也有些疑惑——大家難道真的不知這句的出處?
一句話讓眾人再次笑出聲,好一會兒,內謁者令才搖頭笑道:“許久不讀經傳了……”
——春秋三傳,先帝推崇《公羊傳》,宮中但凡識字的,無人不讀《春秋公羊傳》,只是,自從今上即位,上下眾人都在觀察中,因為今上仍舊年幼,喜惡未明,讀經傳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內謁者署能這般熱鬧的議論,是因為他們不需在貴人身邊侍奉,前殿內外的侍御、宮人、宦者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皇后雖然年幼,但是,中宮主事的諸人皆是講究規矩之人,又幾乎都是霍家與上官家選派的,生怕外人看輕了皇后,因此,對各種規矩都要求得極嚴,
此時此刻,前殿內外,所有人都謹守規矩,連目光都不曾有所交流,絲毫看不出他們對博陸侯夫人的好奇之心。
跟著皇后來到前殿的諸長御與宦者令對此十分滿意。
待皇后在廡殿頂的紅繡黑幄中坐定,一名長御才去東廂請博陸侯夫人過來正殿。
最初的情緒消退之後,兮君對這位夫人的來意不無困惑。
——既然仍舊未曾通籍宮禁,可見她絕對不是奉霍光之命而來的。
——若不是霍光的意思,這位博陸侯夫人與她又能有什麼可說的呢?
因為滿腹不解,兮君並沒有注意到她正在思索的那位夫人已經來到她的面前,長跪稽首,參拜大禮。
維持著伏首參拜的姿態等了許久,顯姬仍然沒有聽到讓自己起身的話語,心中不禁又羞又惱。
昔日,她也曾跟著東閭氏出入過宮禁,自然是曉得規矩的。此時,儘管已經有些惱羞成怒,她仍然足夠謹慎,沒有擅自抬頭,當然,更沒有起身,不過,她還是稍稍動了一句,沒有看皇后,而是瞥了一眼繡幄旁的長御。
也是巧得很,今日侍奉的長御都不是霍家一系的——倚華等人晝夜不休地侍奉了幾日,昨日,兮君特意發話,讓她們休息幾日——因此,幾名長御面面相覷,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都垂眼斂色,只作未見。
顯姬沒有想到兮君是在揣測她的來意,只當這個年幼的皇后是故意為難自己,心中的怒火頓時翻騰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兮君驀然回神,才發現殿中階下跪著一名女子,她不由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是博陸侯夫人。
她連忙就要開口讓顯姬起身,但是,剛張口,又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揚手招過幄旁端坐的傅母:“我該如何稱呼夫人?”
——她是不樂意的,也不認為這位博陸侯夫人能算是自己的外祖母,但是,禮法有時就是不通人情的,她既然是皇后,便不能有失禮儀。因此,有些懷疑的皇后還是決定問一問為好。
皇后的傅母也很意外,不過,她本是女史,通曉禮儀諸事,定了定神,便微微傾身,在皇后耳邊輕語:“中宮先妣與夫人無倫無親,中宮與夫人自是無親可敘。”
兮君微微揚眉,頗有些輕鬆的感覺,請傅母退下後,便起身答禮。
長御見皇后起身,便揚聲答謝:“皇后詔曰可。”
待兮君重新坐下,顯姬再次稽首參拜,隨後才起身。
宮人將純黑無飾漆秤安置在繡幄西側,隨即有人引領博陸侯夫人入席,因為已經入冬,還特意加了一層蒲桃錦,用四隻銅蟾鎮壓角。
一見她坐下,兮君便開口:“夫人請謁是有所吩咐嗎?”
——這般致詢仍是將她視為長輩了。
兮君只是單純地想著——無論如何,不能對大父的妻子太過失禮。
想法是好的,只是,對方並不領情。
兮君是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的,卻只見,一直低頭的顯姬聽了她的話之後,便猛地抬頭,一臉似笑非笑的冷淡神色,出口的話語更是失禮:“妾豈敢吩咐皇后?不吩咐已是難得入宮,若是吩咐,只怕是要論大不敬了!”
兮君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便也冷淡了下來:“名籍之事並非我能作主,夫人或歸家致詢大父,或謁駘蕩請教君意!”
無論如何,兮君覺得,自己很難不討厭這位博陸侯夫人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