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劉弗陵還是沒有想好,該如何與皇帝姐開口。
天子久久不下輿,隨侍諸人都有些奇怪,最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旁的奉車都尉、侍中金賞身上。雖然一旁的金建狠狠地瞪了回去,但是,金賞卻無法對這種眾目睽睽的情況視若無睹,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躬身在乘輿旁低聲開口:“陛下……”
劉弗陵幾乎是在他開口的同時便抬起頭,金賞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一回神,劉弗陵便打了一個寒顫,
“陛下,先入殿吧!”金建立刻勸道。
劉弗陵沒有應聲,只是立刻下輿,往殿門走去,還沒有登階,鄂邑長公主便走了出來,倒是讓劉弗陵嚇了一跳——他特地沒有讓人通報。
鄂邑長公主見到皇帝,也是一臉驚訝:“上怎麼來了?”
再一看天子明顯被凍得蒼白的臉色,頓時不悅地瞪了一眼天子的近臣們,卻沒有顧得上多說,立即拉著劉弗陵往正寢的東廂走。
劉弗陵不解地望著皇姐:“皇姊,為什麼不進正殿?”
鄂邑長公主強笑著解釋:“裡面亂……”
想到方才見到的男子,劉弗陵十分體貼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鄂邑長公主心神已亂,哪裡還願意去看天子的神色,只顧著將他拉進東廂,隨即又一迭聲地喚人進來侍候。
東廂是鄂邑長公主平素起居的地位,佈置得十分精緻,雖然不見明顯的溫爐,但是,一進去便是迎面的暖意,劉弗陵不禁輕嘆了一聲,搓了搓手,笑道:“這才感覺冷了。”
此時,鄂邑長公主已鎮定下來,親自端了一份熱羹給他,一聽這話,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門外侍立的幾個近臣:“我看,非得病了,上才能知道冷暖!”
劉弗陵接過銅魁,捧在手中捂了一會兒,卻沒有喝,反而將那隻銅魁輕輕地擱在面前的食案上,抬眼看向長公主。
鄂邑長公主正要將一隻手爐遞給天子,卻正好撞上天子審視的目光,伸出的手不由一抖。
劉弗陵接過手爐,默默地垂下眼,半晌沒有言語。
鄂邑長公主顯然沒有這麼好的耐性,片刻之後,她揮手讓宮人、侍婢退下,自己則走到門旁,親自動手,將那兩扇厚重的大門合上。
劉弗陵靜靜地看著皇姐幾乎就是洩憤的舉動,眼睛輕輕眨了兩下,卻依舊沒有開口。
“上是為中宮而來?”鄂邑長公主仰起頭,譏誚著開口。
少年天子的眼神因這聲質問而黯淡了一些,不過,只有片刻,年少的天子便垂下眼,平靜地道:“不,朕只是不明白,皇姊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情?”
鄂邑長公主稍稍緩和了一些佈滿全身的尖銳,卻依舊以十分刺耳的語氣反問:“不明白?”
劉弗陵很認真地點頭,令鄂邑長公主十分洩氣。
“……上不覺得,大將軍他們對禁中之事……瞭如指掌嗎?”鄂邑長公主嘆了口氣,無奈地反問。
劉弗陵立即就懂了,也更加詫異。
“那麼……皇姊打算如何呢?”少年天子皺著眉,感覺十分哭笑不得。
鄂邑長公主在天子的對面坐下,淡淡地道:“上未元服親政,無法處分官吏,然若能知曉耳目所在……”
“皇姊,你覺得大將軍會只在中宮設耳目?”少年天子還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姐姐。
鄂邑長公主先是理所當然地搖頭:“當然不會!”隨即才憤怒地起身:“陛下以為我無知至斯嗎?”
劉弗陵慌忙搖頭:“朕只是想不通。”
鄂邑長公主這才稍稍緩了一些怒意,重新坐下,對天子道:“宮禁出入自有法度,除了光祿勳,禁中之人想出宮必要稟上命而行,除非陛下特詔,否則,中宮之詔亦有同等之效!”
她不知道霍光他們在宮中安插了多少耳目,但是,中宮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劉弗陵默然無語,片刻之後才道:“皇姊用心良苦……”
鄂邑長公主頓時一陣心酸——所有人都可以誤會她,唯獨眼前這人不可以……
劉弗陵看了看一臉悲傷的皇姊,心中不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原本打算說的話嚥了回去。
端起鎏金銅魁慢慢飲了一口,又緩緩將其放下,劉弗陵才抬眼看向皇姊,將斟酌之後的話說了出來:“朕以為,宮禁之中是不會有所作為的……”
鄂邑長公主詫異地抬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天子以篤定的語氣平靜地陳述:“昔日,陳平、周勃先收北軍,而後方誅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