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琪塞得滿滿的腦子裡終於為這條船擠出了一絲空間,蒸汽機、海軍長炮,哪一樣都是軍國重器,價值不菲,必須儘量奪到,得有可信的人坐鎮,他點了自己兒子的將。
大兒子十九歲,萌補了實缺遊擊,跟著他辦理軍務。在曾靜案後,嶽鍾琪就給自己兒子改了名,以“靖忠”對應岳飛的“精忠”……
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嶽靖忠興奮地應下,嶽鍾琪再掃了一眼前方,從如林般的船帆縫隙間,依稀能看到那條船,但他已無心思細看,甚至都沒注意那條船停在湖上,沒有一絲動彈。
浩大船團循著原本的路線,在雷公號側面掠過,隔著三四里,緊張得滿身是汗的炮手們手都在發顫,真要全部撲上來,就算全都是靶子,也根本應付不過來……
可船團似乎根本就沒理會雷公號,自顧自地朝西面駛去,直到二十來艘戰船展開半月隊形,朝雷公號兜擊而來,眾人才醒過神來,一股受辱的怒火在心口上蔓延開,嶽鍾琪太不把雷公號放在眼裡了吧?想彈彈小指頭就把自己收拾掉?
憤怒過後就是高興,老天爺有眼啊,這不是在幫自己麼?跟這二十來艘戰船周旋個把時辰,修好了趕緊跑路!這時米安平和嶽勝麟記起了自己的職責,以雷公號的速度,至少能比這個大船團快一天回到武陵。
二十來艘趕繒船三面圍來,在兩三里外繼續伸展,擺出了四面圍攻的架勢。主將很謹慎,隊形完整後,才策動戰船,四面齊攻,小半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趕繒船比沙船靈活快速一些,四面而來的架勢也比之前亂糟糟的前鋒船隊足。為節約炮彈,米安平要求等對方近到一里內才轟擊,而這組清兵戰船該是專門對抗水上強敵的戰力,船頭竟也有千斤大炮,在一里外就搶先攻擊,炮聲隆隆,水柱四濺,從場面上看,雷公號居然遠遠處於下風。
咚咚悶響,實心炮彈不斷砸在船身上,紅衣兵只好縮在明輪護罩後面,而米安平和嶽勝麟等人則避入了船身前方上甲板,用鐵板圍起來的舵臺,也就是艦橋裡面。
過了好一會,敵船進入一里內,雷公號的四門火炮終於發話,雙方的炮擊持續了兩三刻鐘。三寸炮的開花彈繼續發揚著不到一成的點火率,但偶爾炸響的巨大威力,也讓清兵戰船膽戰心驚。衝在最前面,企圖直接接舷肉搏的兩艘清兵戰船更被轟得七零八落,成為其他戰船的警示,再不敢靠得太近。
炮戰了好一陣,雷公號始終沒有移動,清兵主將終於把握到了實情,這條船怕是出了故障,跑不動了。
清兵戰船不再四面圍攻,而是向雷公號的船頭船尾衝擊。照著過往經驗,戰船炮火總有死角,船舷火力強的,頭尾必然火力弱。
可沒想到,雷公號的炮位設計是照著後世無畏艦的主炮佈局來的,即便是船頭船尾,也能保證兩門火炮射擊。清兵戰船拉成魚貫縱隊從前後夾擊,對炮手來說,威脅遠比從四面而來小得多,應付起來也更輕鬆自如。
一個時辰過去了,以雷公號為中心,湖面上分佈著四艘已被打殘的清兵戰船,還有一艘正高高翹著船尾,船頭已經扎進湖裡。而退到一兩裡外的清兵戰船,也條條帶傷,情形無比悽慘。
清兵戰船的炮火也對雷公號造成了一定損傷,一門兩寸炮受損,三名炮手陣亡,十來人受傷。更麻煩的是,明輪護罩被炮彈砸得嚴重變形,必須拆掉才能讓明輪槳葉轉起來,而這又意味著不能繼續作戰。
對方主將戰不減,並未放棄,還是個精明人,認識到雷公號的炮火太猛,繼續以大船對轟很吃虧,靠舷肉搏也不現實,讓雷公號眾人頭皮發麻的大麻煩就出現了。
趕繒船屁股後面拖著的舢板群體出動,二十來條,每條載著十多二十人,有些舢板上還載著一門虎蹲小炮,或者一兩杆細長抬槍,如鯊魚群一般,自四面八方湧來,要以蟻群接舷。
“最危險的時刻到來了,小嶽啊,就看你們的了。齒輪差不多快換好了,只要挺過了這關,再換上槳葉,拆掉護罩,咱們就能動彈了。”
米安平的話激得嶽勝麟滿面漲紅,終於輪到自己上陣了。
嶽勝麟所帶的一哨兵是嶽超龍轄下所領的正規軍,來自鐵林軍,全是扛著線膛槍,揹著手榴彈的精銳擲彈兵。在雷公號上當了大半天看客,還被清兵的炮火震得七葷八素,早就憋足了心氣。
清兵舢板接近到半里距離,也就不到一百丈,八年式線膛槍終於發話了。細碎的水花在舢板四周濺起,一個個人體不斷栽進湖裡,染出片片血紅。
舢板上的清兵也分外悍勇,居然沒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