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而且奉令出外,具體是何事不清楚。”
聽了周寧的話,白道隆那張商人似的和氣面容頓時慘淡得有如虧了血本一般。
“京官最可憎”
他恨聲罵道。
“關防也沒錯,該不是假的,兩位欽差出行前,邸報上就提過會巡查禁礦的事。”
周寧小意地提醒著,白道隆冷哼了一聲。
“巡查?他薩爾泰真要巡查,就該行文給李朱綬而不是我現在就派個家人直接找我,這不是明擺著要在我身上剮油嗎?就為他欽差來,我的礦場已經停了一兩月”
周寧無奈地陪笑:“可終究得應付啊,欽差門前也七品官呢。”
白道隆無奈地嘆氣道:“罷了,只得割肉應付這惡狗了事。”
過了好一陣,一隊人出了總兵衙門,被眾人簇擁在中間那個滿身細光綢子的年輕人呼啦啦搖著扇子,咬牙恨聲道:“這白道隆把咱當叫花子打發麼?五百兩銀子?吃屎去吧”
他朝身邊人揚著下巴:“去查清楚看他白道隆在這英德有多少黑礦,拿實了證據,一處要他一千兩小看咱鄭齊不要緊,小看咱家主子,他還想不想在這總兵位置上呆了”
身邊人轟然應諾,相互對視的目光裡滿是興奮和貪婪。
李莊,聽濤樓的貴賓廳再次迎來貴賓。瞧著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茶葉飄散,水色漸幽,段宏時的鐵青臉色也漸漸消融。
“水晶琉璃杯……我這徒弟,還真鐵了心要當匠師了。”
他低聲嘀咕著,捧起茶杯閉目茗茶。
“老夫子還得等等,總司還在閉關。”
賈昊匆匆進來,朝他恭謹地說著,李肆是他們的師傅,老夫子是李肆的師傅,算起來他們這些少年該是老夫子的徒孫……
噗哧……
段宏時終於又噴了茶,閉關?
七天,李肆在自家小院裡“閉關”七天,除了吃喝拉撒,全都悶在屋子裡寫寫畫畫,看得關蒄憂心不已。好說歹說,才爭取到每天給他按摩一次的機會,可按摩的時候,李肆猶自嘴裡唸叨個不停,然後就在關蒄富有節奏的推壓下呼呼入睡。
七天後,找來劉村的剃頭匠把已經長碴出鬢的腦袋剃了一遍,摸著頭頂那片金錢底,李肆眼神迷濛地對剃頭匠說:“你可以先學學另外的髮式,應該等不到你兒子長大的時候了。”
將一頭霧水的剃頭匠丟在身後,李肆夾著出了院子,徑直去找段宏時。他早知段宏時回來了,可思考所得沒整理好,就沒急著去見,段宏時也感覺自己這弟子像是在攻關一個大課題,沒打擾他,就在李肆給他安排好的小院住下。
李肆進門的時候,段宏時還在觀察玻璃杯裡茶葉的沉浮,等了李肆足足三天,他可是閒壞了。
“唔,看來是神功有成了。”
段宏時瞅著李肆,感覺他似乎深沉了一些,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麼鋒芒畢露,想想自己離開這兩月裡,這小子就又經歷了這麼多事,還搞出了青田公司這麼一樁事業,他就對李肆的“閉關”所得充滿了期待。
李肆卻不忙不慌地坐了下來,瞅了一眼段宏時身邊伺立著的童子,那是他從棚民那買來的小兒,有些訝異地問:“老師身邊那個侍女呢?”
那個白衣侍女,又會茶藝又會彈琴的,段宏時居然沒帶回來?
“唔……女孩子總要嫁人的嘛。”
段宏時一邊說著,一邊瞅李肆的反應。
“哦,可惜了啊。”
李肆嘆氣,段宏時眉毛一揚。
“瞧老師你那侍女多半是讀過書的,正想著在莊子裡開女學,就愁沒女先生可以教書。”
這話出口,段宏時眉毛垮了下來。
“女先生……你也真敢想的。”
段宏時不再跟他打屁,直截了當地問:“說吧,你這幾天苦思,有了什麼結果?”
李肆反問:“記得老師之前提到過一,說外儒內法的一,不是你所求的一,弟子想問,老師所求的一是什麼?”
眼見李肆擺出一副問難的架勢,段宏時也認真了,嗯咳一聲清了嗓子答道:“為師曾經說過,以真為則,由器見勢,看透地勢還不行,天之勢,為師尚未參透,所以這一,不能妄測。”
李肆換了個角度問:“老師你說儒法得一,那還有什麼是可以得一的東西?”
段宏時點頭,這問得深了:“先秦古時,這儒法之外,還有道,還有墨、名、縱橫和陰陽諸家。秦始之後,諸家紛雜,漸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