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女想盡快離開,可是當她想不告而別,試圖悄悄繞過守夜的魔兵和鬼兵,跑到會鎮外去見蒼穹之時,卻又停下了。
她來,就是為了入這冷酷男人的夢。從他的記憶中回想起自己的前生。可是她怕這個男人,好幾天也未敢進行,但她能這樣逃避嗎?假如不明白自己曾是誰,曾經做過什麼,怎麼能有一段新的人生。就像蒼穹說的,不回頭去看,也不會辨別前方的路。
這男人一向少眠,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知道他的作息習慣,有時候還莫明其妙的知道他要做什麼,可這些事就是很自然的湧上她地心頭。
這也讓她害怕。因為這證明他們曾經很熟悉,很親近。假如她真是他的妻子,那她要怎麼辦?
帶著這種忐忑的心情,她悄悄來到花四海獨住的一處大宅之外。抹去自己的一切聲息。
此時,夜已經深了,但即便房間內的男人睡著了也能保持著警惕,他天生極其敏銳。拒絕任何東西的靠近,只要距離他近了,他就會立即醒來,哪怕是一陣風。
所以,她沒有敢進宅門,只站在高高地院牆之外,謹慎的、遲疑地、萬分小心靠近一口水井,先以一層結界隱藏和保護自己,也防止被打擾,然後施展入夢術。
不管被施術者有沒有夢,她都能潛時對方內心中最深的地方,看到邊他自己也看不清楚地東西。
在做這些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忽然閃回一些模糊的畫面。她看不清楚,但是奇怪的明白,能夠接近他的內心而不會遇到危險的,大概只有她了。
不是他向她敞開心扉。而是因為她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他不會傷害她。她的前世,居然是一個法力強大的人!魔女羅剎!雖然比不上冥王信都離難和天帝宣於謹,卻也是一道之主。
這兩個名字和一點其他資訊竄入她腦海的時候,羅剎女吃了一驚,還沒有入花四海的夢,就已經感覺記憶的潮水洶湧而來,似乎要把她淹沒。
她再度遲疑,但最後還是咬牙進行,決定面對自己的從前。
月光下,冥王殿下所獨居的大宅之外,水井邊上,路過的巡夜守衛什麼也沒看到。但只要他們走近一些,就能看到那口水井中倒映的月亮奇異的變成了淡紅之色,好像有傷心花在盛開。
隱身的羅剎女有如一尊雕像,還原了她在天影穹頂上的模樣,一動不動,因為她的靈魂已經進入了花四海的內心世界,把所有的一切窺探乾淨。
她會入夢術,這個術法可以使她能讀懂所有人的內心,但她很少用,就算信都離難那麼沉迷於術法修煉,她也只教了他一點皮毛,因為她覺得每個人的內心都屬於自己是不能任人自由來去。可是今天她不得不做。
四野寂靜,月色清幽,沒有人知道羅剎女正在經歷的一切。而當她被迫收回法術。宅門突然大開,信都離難,或者說是花四海闖了出來。
他太強大了,又會一點入夢術,所以不過片刻就被驚動了。這一點時間,只夠羅剎女淺淺一探,但這已足夠。
而假如,她還在夢中時。他以意念殺她。或者她不會有這樣錐心的痛了。
「我想起來了——我愛過你。」她微笑著看這天下絕頂的男人,略帶著不知所措的走了過來,只感覺痛徹心扉。臉上淚水奔流,而身體內卻空蕩蕩的,好像這一千年的風霜把她吞食了個乾淨。
「我等了你一千年,可是你為什麼愛上了別人?」她仍然笑,卻如泣血,「那麼愛那麼愛,夢裡心裡全是她。連一個站立的位置也不給我。為什麼?!」
4…66 背叛到底
花四海無言以對。
對羅剎女,他的心意從來都很平靜,沒有對蟲蟲的那份在意,好像有一團火在胸中燒。可是既然千年前他答應了婚事,做出了承諾,那麼無論如何,他愛上了蟲蟲,都是對羅剎女的背叛,儘管他從未預料到蟲蟲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裡。然後毫不客氣的佔滿。
那是天地間比自然之力還要大的力量,他拼命掙扎過、努力過、排斥過,拒絕過,但他法力不夠,無法抗衡,也不能挽回自己的心。
當蟲蟲嫁給北山淳的時候,他根本受不了,不能容任何一個男人對她染指,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在這件事上,兩個女人都沒有錯,錯在他。
而背叛,對於他而言是雙重的。娶了羅剎女,他背叛了蟲蟲的心,背叛了對蟲蟲那份濃得化不開,斬也斬不斷情;娶了蟲蟲,就背叛了羅剎女千年的犧牲和山海一樣的恩義。
一個是他心坎裡的人,一個是給他重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