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沿岸多處決堤,受災最重就是平江,下面五個市鎮淹沒了泰半,魚米之鄉化作滔滔,生靈塗炭甚多,半數餵了江中魚米。
大批流民湧向金陵,一時間金陵城內遍地哀聲,滿目瘡痍,如婦女喪夫,老人遺子,幼童失怙,種種慘狀不足言表,便是那一家子都被洪水吞了的都有。
“哎,慘啊!”
周成,濟州府周家管事,半月前隨東家南下金陵,採買金箔,不料發生大水,生意耽擱了幾天,隨東家宿在金陵府最大的金箔鍛壓商宋家。
這天東家二爺命他去城內觀看形勢,周成轉了半日,回到住處,尚未開口便搖頭跌足,一旁的小廝四兒接過他斗笠褡褳,放到一旁,端上一杯茶來,“周大爺,日頭毒辣,您喝碗茶水潤潤喉嗓。”
周成接過茶碗一飲而盡,問道,“二爺呢?”
四兒回道,“才剛米鋪的一個王老闆來,與二爺議了半天的事,剛送出去。我還道你能碰上呢。”
“米鋪的王老闆?”周成疑惑,抬袖擦去嘴邊水珠,剛要再說,卻聽背後有人問道,“周成,你去看那市面上情景如何?”
回頭一看,正是自家二爺,因天熱、又是在外,周奉一身淺灰浮雲繭綢骻袍,腰繫黑色革帶,去了軟紗幞頭帽子,通體素簡,只在腰間繫一塊碧色瑩然的麒麟墜子,聊表一兩分富貴。
周成忙上前問安,將上午看到的情形說了,“流民今天又多了一倍,都是從平江府各鎮來的,官府無奈,又不能閉了城門不接,又怕入城四處流竄哄搶騷亂,傳播瘟疫,已經將城西玄勝門以外一帶劃作專門的聚集區域並派兵把守。”
他一邊說,一邊讓周奉坐了上座,接過四兒手裡遞來的涼茶擺上,自己站在下手繼續回話,“我上午略走了一遭,滿地饑民,餓死、病死的不在少數,許多良民也不得不插草標自賣為奴,情狀悲慘。”
周奉開啟手中摺扇,卻並不扇搖,輕輕轉動拇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