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到底,假的就是假的。
就算這個自詡清高絕世的韓亦秋再如何辯駁自己“以才服人”,他那點虛榮矯情,也早已溢位紙背——單從他一個男子,卻取了他那個世界中四大美人西施的名字“夷光”作為自己的名號,就足以讓韓貅感到無語鄙薄。
當初那梁刈之所以後來會爬牆,保不準就有看透了他那點底子的原因在裡頭。
但無論如何,這一世的韓貅已經是人形兇器,自然不會再容許自己像曾經的“命運”一樣悲慘。他的性格中不信天不信命,即使他差不多已經從劇情中韓亦秋的心理變化和他的舉動中推斷出許多原著情節,他也不願意去沿著這個所謂的好的命運來進行。
修煉這麼多年,他的心性早已不一樣。他還是韓貅,但又已經不是曾經的韓貅。
該是他的自然他一樣不會落。
不該是他的……他也不屑於去搶。
韓貅靠坐在馬車車門邊上,閉目假寐,想著自己曾經的種種,結合回在系統空間中看到的“劇情”,在那個自從回來後就不斷完善的計劃中,又添上了一筆。
思量間馬車的速度放緩,卻是已經到了韓府門口。先一步到達的僕役已經通知了府中的人,此刻角門開啟,一個滿身書卷氣、面容溫和親切的中年任等在那邊。韓貅睜開眼見了,露出一個笑容:“林叔,我回來了。”
管家林叔笑眯眯地點點頭:“已經按照少爺的吩咐,去府衙知會老爺了,想必過不了片刻,老爺便會回來了。”
“那就好。”韓貅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骨,然後轉身就要彎腰進入車廂。此時,身旁的車伕就有些遲疑道:“小郎君是想要做什麼?”
“這都看不出來麼?”韓貅瞥了這個車伕一眼,“救你家主人。”說著,便不管車伕,自己彎腰鑽了進去。
這車廂內裡不同於外頭的樸素,低調中卻透著奢侈,那鋪在地上的蜀錦、軟塌上的狐裘坐墊、縈繞於鼻尖的梨花木香氣、放在小几上點燃的紫銅琺琅小香爐、掛著的鎏金鏤空球形花鳥銀燻球等等,都是此時有錢難買的奢侈玩意兒。就如這蜀錦,也是蜀錦貢品中的最高一等的雲錦,尋常人得了一尺,無不是思慮再三,量體裁衣,小心翼翼,非大戶人家不能有,在這裡卻只能作為鋪地的一層擺設。足以見得,這馬車主人是如何奢侈。
然而這一車廂令人讚歎的裝飾,卻絲毫沒有被韓貅看在眼裡。
不,或許說是看在眼裡了,但一切的一切,卻都比不上那閉目端坐於正中的那個男子來的重要。
一身月白項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精緻不凡,漆黑的長髮被一根雅緻的紫玉木簪彆著,再無其他裝飾,似乎因為方才的幾番晃動,額際有幾縷長髮松落地垂在頰邊。俊美過分的五官,面如冠玉,真的彷彿一座沒有生氣的白玉雕像般,靜靜地闔目靠坐在那裡,一如之前韓貅進來看到的那樣,沒有絲毫變化。
——就那麼靜靜地沉睡著。
韓貅眼神一暗,眼底劃過一絲銳利,片刻後又迅速收起,他湊過去,取出一束帝流光,送入此人天庭。不過片刻,便能夠感覺到,原本氣息奄奄的男人重新恢復了生機。感受到帝流光在對方身體內迅速遊走,修補著被毒素破壞的五臟六腑,韓貅這才放下心來。他抓住對方的手腕,便能感覺到指腹下逐漸強勁的脈搏,還有男人的睫毛和眼皮也開始輕輕顫動,慢慢睜開。
這個男人似乎還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眼中有些困惑。但仔細一看,劍眉下的這雙濃黑的眼睛裡,卻透著一分漠然,似乎因為對世界毫無興趣,這份冷漠到了極處,反而透著一股純真來,這種純真是乾淨而純粹的,甚至帶著一絲佛性。
這麼一個英俊的成年男子,卻又這樣一種過於純真的眼神,構成了一種奇特的氣場。。
韓貅心中微微一動,手一用力,將對方抱出馬車。
他身形纖細瘦弱,還是個少年模樣,抱著這麼一個體格高大欣長的成年男人出來,這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一旁站著的車伕就驚訝極了,他甚至失態地上前踏了一步,想要出聲阻止這個少年膽大包天的舉動,但卻被少年接下來的動作和冷淡平靜的表情所制止了。
只見少年穩穩地橫抱著男人,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做到,便迅速地從馬車板上落到地上,整個過程敏捷而平穩,他懷中抱著的男人眉目平靜,彷彿完全沒有不適。
車伕大開眼界:想不到一個世家子弟,居然還有此等怪力,這下盤功夫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