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當真是經不得想,韓貅心中暗暗搖頭,這麼一想,竟都有些不忍心繼續耍弄敖吉了。
……可是,還是忍不住呀。
“哎呀呀,難怪凡間說老頑童、老頑童,越老越頑,小吉你呀,真是牛性固執。”
敖吉扶額,想要反駁又不忍心對韓貅說重話,只能含淚嚥下這個“老”字,搖頭:“罷罷罷,你還小,我不跟你爭,走啦走啦,我們去喝茶。”
韓貅以扇掩唇輕笑。
敖吉算起來乃是韓貅同族長輩,他如今也算長成,敖吉能夠照料一時,不能照料一世,因此就算敖吉心上如何想,按程式,龍族中人的福利不能少。
“恩?所以,我可以在這些山海湖泊中尋一處作為我的洞天福地?”
“自然,起碼在北地,有我雪淨天做背後靠山,如今的無主之地,還沒有哪一處是你選不得的。”
韓貅笑:“這話說得好有氣魄,卻小心上達天聽,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玉帝才不會介意這麼一點小事。我龍族現在統共就剩下這麼點獨苗苗,還不興有點保護措施麼?”敖吉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韓貅搖搖頭,低頭指著路觀玉簡投影出來的一處道:“這裡是……”
那處路觀圖依言放大,山川河流盡在其中,韓貅似有所感:“我分明從未出過雪淨天,為何會覺得此地風物於我有些不凡?”
敖吉看去,微一挑眉:“此地乃是幷州,你覺得不凡,說不準你的機緣便在此地。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索性今日便帶你去看看風水。”
於是計劃便這樣風風火火地定下,也不知敖吉是怎麼想的,說著便化出原身的五爪金龍,只聽如悶雷般的聲音在整個聽花小築中迴盪的。五爪金龍威風凜凜,此刻卻主動邀人上背,於敖吉自然是以“這是照顧族中晚輩”作為心理安慰,但韓貅生性.早熟,卻早早已經在心中有了非分之想,見此情景越發是心中惻然……
哎,總是對他這般好,所以,他才想要儘可能貪得這份溫暖,捨不得離開啊。
龍背寬闊非常,韓貅盤腿坐於其上,只聽氣流在耳邊竄流而過,眼前景物變換,不過轉眼便已經凜然騰空於雲層之上。但韓貅寬袍廣袖分毫不動——卻是被敖吉特意設下一道陣法保護,心中一暖,不由自主便摸上金龍頸側有些剛硬的鬃毛。
敖吉龍身不由自主地一降。
韓貅心中一驚,連忙放開手,心下居然有些忐忑:“第一次飛這麼高,我有些緊張。”
“無事……”敖吉的聲音被龍身混合處理過後與正常狀態大為不同,一時聽不出來其中是喜是怒,只聽他道,“只是我想起來,這是要帶你遊歷四處風景,見識一番,自然要在雲層之下方好。”
聞言韓貅“嗯”了一聲。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什麼動靜,敖吉不由有些心累,暗怪自己真是挺不住,只不過是鬃毛被摸了一下而已,值當什麼,居然這麼不淡定,一下都控制不住行跡了!還好自己能圓回來……等等,他到底為什麼要圓,找這種尷尬的理由,反而顯得心虛,難怪師兒不願意繼續抓著鬃毛了。
有種感受叫做曾經擁有,現在的敖吉就是這種感受。
韓貅的沉默令敖吉心癢難耐,終於他忍不住道:“為何不抓住鬃毛?”
“……”韓貅挑了下眉,隱約覺得,自己剛剛的忐忑似乎都白費了,敖吉現在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咬不到肉骨頭的狗兒般的委屈。
不對,他不能把自己比作肉骨頭。想著,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條金龍頸脖處的鬃毛,透著安撫的意味。
敖吉心中一喜,剛硬也相對那一身刀槍不入術法不侵的龍皮來說敏.感許多的鬃毛上傳來溫柔的撫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脖子享受。即使是頸脖這樣危險的部位,但在韓貅手下他卻沒有絲毫顧忌。
不,還是有顧忌的,顧忌這條路為何這麼短,自己為何速度這麼快,再怎麼放慢速度,也要不了多久就會到幷州。
然而下一刻,韓貅冰冷的話語就無情地打碎了敖吉的美夢:
“你專心飛,不要想別的。”
然後那隻溫柔安撫的爪子就縮了回去……
看著敖吉一下子又消沉下去的龍首,韓貅淡定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