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之地果然令韓貅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只是他僅有的人生中,卻並不明白這種奇怪的心情名曰“似曾相識”。兩人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頭落下,只見此地雲山霧罩,雲水渺茫,雖不算是什麼洞天福地,卻也頗有靈氣。
二人並肩而行,拾階而下,聽著深山古道上的蟬鳴水聲,當真是優哉遊哉。
韓貅拉開摺扇,歪了歪腦袋問道:“小吉,此時是否便是你曾經給我看過的夏日?”
“不錯,此地正是春夏之交的時候,你看這裡的葉子,濃綠碧翠,山花之景乃是綠肥紅瘦,這座山有些不同,其他地方這個世界,綠意要更加茂密些,但此山水流處處可見,也是別有一番滋味。”敖吉指著道旁一處綠葉道。
韓貅笑著點點頭:“龍主行雲布雨,麟甲本為水族,砸山中多水,不是更妙?”
忽然敏銳的聽覺中響起一個聲音:“哎呦喂,這個鬼天氣哦,這麼熱,真是苦煞老人家我這把老骨頭了!”他凝目看去,只見半山腰的綠樹掩映下,可見一個蒼老瘦削的身影緩步慢行,身挑竹擔,步履蹣跚。
“這便是人族?”
“是啊。”
韓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師尊說過現在的大地之主乃是人族,人族在龍鳳、巫妖之後成為大興至今這麼多年,我總想著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你可看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敖吉饒有興致地問道。他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在雪淨天裡面老成持重,還能反過來和自己相互戲耍的韓貅,現在到了外面,反而線顯露出來從小未接觸外物的懵懂來。哎呀呀,這樣的懵懂中又透著對自己這個“閱歷豐富”者的信賴,什麼都來詢問自己,這樣的感覺,在師兒二十歲學會飛之後,有多久麼有體會過了?還真是令人懷念又非常地滿足啊!
“這個老人家果然就像師尊講的那樣,壽元短淺,看他魂靈不過五十出頭,卻已經殘破衰弱,到了風燭殘年。五十年吶,我盤膝打坐,一眨眼就過去了。但與之相對,更可怕的便是他們的繁衍能力了吧。壽命短淺,但人族的勢力反而越來越大,那麼只有用強大的繁衍能力做密佈了吧。”
“不僅如此,他們壽命短,什麼都短,就連學習領悟的能力都跟著迅速許多。有一種說法是,他們乃是九天息壤化體繁衍,其中一部分人得天機緣,成了先天道體,可以求證長生,他們連證長生的速度,都比我們要快上許多。這是這畢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絕大多數人,則平凡無害了。”
聽了這話,韓貅的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了什麼,他搖了搖頭:“無害嗎?恐怕這個還要另當別論呢。”
這時老人家也一步一晃地扛著傢什走上來,這似乎是山間的一位樵夫,在這荒無人煙的山中忽然撞上兩個衣帶翩翩、步履悠閒的人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連忙站到一邊躲避,生怕招惹上什麼是非。
韓貅看得好奇,特別是這個樵夫腰間的斧頭,令他腦中閃過了什麼東西:“老人家,請問此地是什麼所在?”
老樵夫見他長得英俊秀氣,說出來的話也是斯斯文文,便道:“回這位公子,此山名曰姑射。”
“真是謝過老人家了。”韓貅道謝一聲,摺扇輕拂,老樵夫只覺得身體一輕,原本爬山的勞累都消失不見。此時仙蹤未隱,他立刻明白自己恐怕是撞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惶恐。
看他這般不自在,兩人也不好再留,告別了老樵夫。
“姑射?”韓貅將這個名字在心中唸了兩遍,心有所感,“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既然覺得耳熟,不若便在此地紮根,反正此地水多,你要怎樣皆可。”敖吉看韓貅面露心動之色,便道,“要尋到一處合心意的所在最是難得,此地既然與你有緣,事不宜遲,不若這邊帶你去將此地劃入名下,省得日後再生事端。”
於是那老樵夫一晃眼,便看見不遠處騰空而起一條金光熠熠的五爪金龍,生得威風凜凜,令人望而生畏。而那金龍之上,卻見一個白衣神人,迎風負手,看不清容貌,但那通身清聖之氣,卻足以令人心折。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老樵夫見了慌忙跪地拜送,直到那金龍扶搖直上,隱於雲層之中再看不見,方才敢抬頭望著那消失的方向,心神搖曳。
後來姑射山被定下為韓貅法場,便在半山腰以上設了凡人莫近的雲山霧障之陣。只是這老樵夫因緣曾見過姑射山人一面,下山後在四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