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地意識到對方卑賤如塵的身份。然而他師從冷山老人,冷山老人又授業天下,生性豁達,這讓他又有一般世家公子沒有的愛才惜才之心……
“不會的。”楚良的聲音不大,卻透著堅定,“他心比天高,我就作一縷好風,送他直上青雲;他若甘於平凡,我亦能護他周全,許他一世安康。什麼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不過是那些庸人的狹隘私心作祟。”
“……”
王瑤被突然熱血燃起來的小師弟嚇得安靜如雞,傻傻地看著這個尋常一直風輕雲淡端莊瑾肅的男子正色朗聲地宣言:
“蒼生了了,天下塗塗,我只願護得此一人耳!”
王瑤輕輕咳了一聲:“那個……”
“恩?”
王瑤師兄頂著自家師弟清風朗月般的高潔氣度,尷尬極了……莫名有一種自己在說小話被逮了個正著的心虛感:
“萍生公子,你怎麼……來了?”
……誒?
楚良扭過頭,就看到庭院的迴廊下立著一個青竹般的身影。
看到他終於注意到自己,對方絲毫沒有“聽壁腳被發現”,或者“自己被當著外人的面表白”的窘迫,反而徐徐拉開一個堪稱流光溢彩的真切笑容。
“若是不早些來,我又怎麼能聽到如此感人肺腑的剖白?原本元望待我如珠如寶,我已經是感激不盡,如今此番,更是百死難報了。”
“我……若是良的這份感情裡真要用百死來回報,那、那師兒你還不若直接拒絕良。”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背後表白被逮了個正著,楚良反而坦坦蕩蕩地當著王瑤的面說開了——反正他對萍生一見鍾情也不是什麼大新聞,這段時間他們還整日黏糊在一起,這朝華城中都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當然,此間人將倚紅偎翠視作風流韻事,也不會對楚良的名聲造成什麼影響,甚至包括萍生,也因為楚良這大才子的青眼而蜚聲業內(咳咳><)。
“擇日不如撞日,師兄,便勞煩你做個見證人,良所言句句發自肺腑,還請師兒……”
萍生在楚良面前站定,看著對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楚良反而有些凝噎。
回想自己剛剛的作態,是否太過急切了些……師兒會不會覺得自己在逼他……
胡思亂想間,一雙溫如軟玉的手捧起楚良的臉頰,隨即唇上傳來微涼的觸感。
隱約間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回應。
“若不是心慕於你,又怎會讓你喚我師兒?”
……欸?
王瑤:所以最後,我這個見證人到底見證了什麼?恭喜新人牽手成功嗎!
然而王瑤王大少爺是否被塞到嘴邊的狗糧給噎住,卻已經不在另兩個人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被忽略的王瑤表示,他稚弱的心靈收到了來自現充的一萬點傷害,必須要有所表示才能治癒。
脫團之後,楚良的臉皮厚度就翻了倍。不,可能原本就厚如城牆,只是以前是個悶騷,天下人都被他端方君子的外表給欺騙了。面對來自師兄的親切慰問,楚良一臉地坦坦蕩蕩:“知好色而慕少艾,人倫天理。不然師兄以為,為何《詩》開篇明義之作視為《關雎》?所謂‘窈窕淑兒,君子好逑’!”
“……”好好好,你帥你說什麼都有理。
比起楚良這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男人,萍生自然不能和他一樣無所表示:“若是王公子不嫌棄,不妨讓生替公子作畫相贈?”
“不行!”
“這樣卻是再好不過!”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然而萍生看也不看出言阻撓的楚大醋罈,笑道:“王公子不嫌棄,那正是生平生有幸。”
“萍生何必自謙,你書畫雙絕,這平生客的名頭,縱然元望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人知道,但又哪裡瞞得過我?再說了,怎麼現在如此見外?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元望是我的師弟,你不妨也喚我一聲師哥啊!”
萍生與楚良整日廝混在一起,免不了做些附庸風雅的事情,他的字畫,甚至是兩人一同玩笑刻的金石玉章,之後都被楚良暗搓搓收藏了起來,閒著沒事就拿出來把玩。王瑤無意中看見楚良來不及收起的畫卷,那真是驚為天人,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這次聽見萍生主動提出,可謂正中下懷,別提有多高興了。看他主動要求對方喚自己“師哥”,便知道他是真心接納這個出身低微的弟媳。
“呵,這一聲師哥可真是值錢!”楚良在一旁冷嘲熱諷,心中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