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下意識的往裡靠,然而微微一動便引起了鑽心的疼痛,她單薄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你怎麼會到這裡?”蘇摩回頭看著鐵籠裡的女子,微微蹙眉。
“桃源郡一戰後,我落在了大部隊後面,只能自己從桃源郡返回帝都找雲少將。結果……半路被人抓住了。”瀟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愧,低下了頭,“我沒有丹書,又……又沒有主人陪在身邊,就被當成了出逃的奴隸抓了起來,一直被困在這裡。”
蘇摩眉梢挑了一下:他記得笑離開桃源郡時身上已然帶著重傷,難怪會逃不過這些捕獵者的追擊。他的視線落到瀟的身體上——有兩條粗粗的鐵索從她雙肩上穿過,扣住了她的琵琶骨,將鮫人女子死死釘在了鐵籠裡。
他默不作聲的吐出了一口氣:受了這樣重的傷,這個鮫人傀儡算是廢了,她再也不能繼續駕馭風隼。那一刻他隱約覺得莫名的悲哀——不知為何,從深心裡、他一直對這個身負背叛惡名的同族深懷關注。
“從陸路返回才被抓?怎麼不從鏡湖走?”他有些詫異。
瀟閃電般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鏡湖?我……我怕遇到復國軍。”
“呵。”蘇摩終於明白過來,忽地冷笑。
無路可去的叛徒啊……孤身在黑暗裡前行,沒有一顆心朝向你,沒有一個人會想起你。這天,不容你仰望;這地,不容你踏足;甚至那一片碧藍,也永遠無法迴歸——天地之大,也無你的立錐之地!
為那個無情的破軍背棄了一切,究竟是否值得?為何你如此的堅定?
在他饒有興趣的低頭審視時,瀟忽然仰起了頭:“少主,求你放我出去。”
血汙狼藉的臉上閃著急切的哀求:“求求你!放我出去!”
她的手隔著籠子探出來,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得幾乎撕裂:“我得趕緊去帝都……我聽來往的客商說帝都劇變,雲少將似乎出事了!求求你放我出去找他!”
蘇摩碧色的眼睛閃了一下,再度抬頭望著夜空裡那一顆破軍,彷彿在透過幻力感知著什麼。半晌才開口:“你去了,又有何用。”
他的聲音冷酷:“你該知道落到辛錐手裡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瀟被這句話刺了一下,全身難以控制的發起抖來。辛錐……她是如此的恐懼,以至於肩上的鐵索都發出了震顫的聲響。她捂住臉,頹然坐到了鐵籠裡,喃喃:“不,我還可以去找人幫忙……徵天軍團裡的那幾個將軍……那些骯髒的色鬼……還有好多把柄在我手上。”
蘇摩微微一怔。是的,他也知道這個揹負著叛國惡名的鮫人資料:二十年前復國軍起義失敗,傳說便因為她的出賣。而在被滄流帝國俘虜之前,這個鮫人曾經是——
星海雲庭裡紅極一時的歌伎。
豔冠葉城的花魁。
她有過這樣曲折而骯髒過去,而現在,為了那個將她當武器的冰族少將,竟然幾乎把前半生所有用恥辱換來的資本全部賭上去了!
——忽然間一種莫名的憤怒從胸臆中騰起,他俯下身去用力扯住了鐵索,將她從地上硬生生拉起!
骨髓裡的痛讓瀟全身顫抖,然而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冷銳的碧色眼睛。
“為什麼?”蘇摩惡狠狠的看著她,幾乎要把她的肩骨捏碎,“為了一個魔鬼!”
“在桃源郡,他是怎麼對你的?”
“又是怎麼對你同族的?”
“為什麼你不惜背棄了一切,也要跟隨他!”
白薇皇后吃驚的抬起眼,看著傀儡師臉上露出這般激烈的表情——到底被觸動到了什麼呢?一直洶湧的黑暗潮水,忽然間就剋制不住內心地爆發出來。他是這般失望和憤怒,因為眼前這個同族無法掙脫無形的束縛。
“何必再問我為什麼……”瀟掙扎著笑了起來,毫不畏懼的抬起頭來,看著鮫人的海皇:“我是個天地背棄的叛徒啊……如果再不執著於這件事,還能怎樣活下去?”
蘇摩看著她的眼神,手下意識地微微一鬆。
“而且……雲少將不是無情之人。”她跌落到鐵籠中,抬頭看著西方盡頭的天空:“他很愛他姐姐……也愛他的師傅——你們又怎能知道少將是怎樣一個人?”
她苦笑了起來:“你們不會明白。”
“你說的師傅,大約是空桑前任劍聖慕湮吧?”白薇皇后忽地冷笑起來——和白瓔同用一個靈體,她自然也知道劍聖門下發生的變故,“可惜,她上個月已然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