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裡關押,暫時延緩了死刑時間。
然而,在國務大臣的示意下,負責拷問破軍少將的,赫然便是刑部大獄裡令人聞聲色變的酷吏辛錐!那是生不如死的選擇,這擺明了是要將這個桀驁的少將慢慢折辱至死。
巫真雲燭為了弟弟四處奔走求救,然而帝都諸多權貴卻避之不及,無一對她伸出援手。連一向提攜他們雲家的巫彭元帥,竟然都閉門稱病,避而不見。
巫彭元帥對他們姐弟的放棄,終於讓雲燭一夜之間白頭。
雲焰已然被逐下白塔,成為庶民。如今雲家只剩下了她一個留在帝都這個狼虎之地,她多方求救,然而無可奈何之下,最終發現自己只有一個地方可去:白塔神殿。
她已經跪在這裡幾天幾夜,祈求智者大人出面相救,赦免弟弟的罪名。
然而,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努力發出咿咿哦哦的聲音哀求那個可以隻手遮天的聖人,簾幕背後一直沒有回答,空空蕩蕩得彷彿那個人並不存在。
實際上,在數天前、北方九嶷郡出現“海皇復生”的重大危機時,十巫也曾聯袂前來祈求智者大人的接見——然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為了安定十巫的情緒,拖延巫朗對弟弟下毒手的時間,她第一次大著膽子假傳了智者大人的口諭,讓十巫繼續等待星宿的相逢,卻不知能拖延到什麼時候。
雲燭的膝蓋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漸漸僵硬,心裡也一分分的冷下去。在幾乎絕望的時候,聽到重簾背後發出一聲低緩的嘆息,她幾乎是狂喜地撲了過去,抓住了簾幕下襬,跪倒在地,重重的叩首聲響徹神殿。
“……”一醒來就看到素日靜默的聖女如此舉動,連那個至高無上的人都有一些詫異。
“呃……怎麼了?雲燭?”低緩含糊的語聲從黑暗裡傳出,“你的頭髮……白了?”
仔細聽來,這一次剛剛醒來的聲音裡帶著往日罕見的一絲關懷和暖意。然而絕望到幾乎瘋狂的女子沒有辨別出來,只是急切地將額頭抵在地面上,發出咿咿哦哦的聲音。
“啊……是麼?雲煥,已經回來了?”黑暗裡的那個聲音笑了起來,沒有絲毫意外,“他帶回了假的如意珠,所以直接被下到了獄裡吧……已經是第二次失手了……呵,我的帝國,向來不會寬待失敗者。”
雲燭慘白著臉,重重地叩首,血從她美麗光潔的額角流了下來,染紅地面。
“你……為什麼不去求巫彭呢?”聽明瞭她的哀求,簾幕後的聲音卻饒有深意地笑了起來,“雖然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我身側,你的心,卻是在他那裡的吧?……他一手栽培了你們姐弟,在這樣的時候,莫非在袖手旁觀?”
雲燭身子一震,叩首的動作停止了,靜靜伏在地上,許久許久,忽然發出了一聲啜泣。然後,彷彿是再也無法剋制自己這一段日子以來的心力憔悴,她頭抵著地面,痛哭失聲。
聽取著她斷斷續續的哭訴,簾幕後的聲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你們姐弟三人,只不過是巫彭用來和巫朗博弈的棋子啊……”低緩的語聲響起,直接傳入雲燭的心底,帶著一絲嘆息,“愚蠢的女人……棋手永遠不會對棋子有一絲顧惜。如今,雲煥脫罪不易,雲焰被我趕下白塔,雲家如大廈將傾,他已然要‘棄子’了……你如何能指望他?”
“反正,新一任的聖女大選,又要到了。”
雲燭猛然一僵,彷彿被那樣的話語冰封了內心,連哭泣聲都停頓了。
她仰起臉,血從她額頭流下,覆蓋了整張臉。
黑暗中,那張清麗如雪的容顏猙獰可怖,眼裡充斥著絕望和悲哀,她用發抖的手扯住了帷幔,努力張開口,咿哦了半日,忽然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話:“求求您!”
——她竟然說出來了!閉口十多年後,她居然第一次說出完整的話!
長久的沉默奪去了她語言的能力,然而多年後,對親人的關切居然讓她再度開口發出了聲音!那是多麼強烈的願力!
連簾幕後的那個人,彷彿都被她這一剎那心裡強烈的願望所震動,默然良久,吐出了一聲嘆息:“你要我去挽救你弟弟的命運麼?……你可知他這番不能帶回如意珠,便要成為朝堂勢力角逐中的犧牲品?”
雲燭嘶啞著,只是反覆:“求求您!”
她的手緊緊抓著帷幔,額頭流出的血在面前滴了一窪,彷彿一條蜿蜒的小蛇,悄然爬入了重重簾幕背後,也將她此刻的絕望和祈求帶入那個永遠無人能進入的秘密所在。
然而簾幕後那個人卻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