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都更緊迫,疆界對壘問題比起較早的年代來並未減少。在一百萬年中,人類沒有丟掉多少侵略本能;沿著只有政客們才看得到的象徵性國界,三十八個核強國帶著敵意互相防範。這些國家總共掌握百萬噸核武器.足可以一舉而消除這個行星上的全部地表。雖然迄今為止——奇蹟般地——沒有動用過原子武器,然而這種局面難以維持久遠。
他走進座艙時苗條的女乘務員向他表示歡迎。“早安,弗洛伊德博士!我是西蒙思小——謹代表泰因斯機長和副部長巴拉德大副,歡迎您上船。”
“謝謝你。”弗洛伊德微笑說,心裡納悶,為什麼女乘務員聽起來總象個導遊機器人!
“五分鐘後起飛。”她說,伸手往空蕩蕩的有二十個座位的船艙裡讓,“您可以隨便坐,但是泰因斯機長建議您坐靠前窗左邊的座位,如果您想觀察離港活動的話。”
“就這麼辦。”他回答說,向那特定的座位走去。女乘務員招呼了他一會兒,然後走回船艙後部自己的小房間。
弗洛伊德在座位上坐好,調整好腰間和肩上的安全裝置,把檔案包在旁邊座位上繫好。頃刻之後,擴音器開始發出輕輕的砰砰聲。“早安,”西蒙思小姐的聲音說。“這是第三次專航,從肯尼迪機場到空間一號站。”
看來,為了那孤獨的乘客,她也決心把例行一套從頭到尾說一遍;在她頑強地往下說時,弗洛伊德忍不住微笑起來。
“我們飛行時間是五十五分鐘。最高加速是2—G,有三十分鐘將要失重。在安全訊號發出前請不要離開您的座位。”
弗洛伊德扭過頭喊道:“謝謝你。”他一瞬間看到有點尷尬但是迷人的一笑。
他向椅背靠穩,把身體放鬆。他計算,這一行程將花費納稅人一百萬美元以上。如果沒取得成果,他就會被停職;但是,他總可以回到大學去,重新研究中斷了的行星結構學。
“自動計數程式一起開始。”機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使用的是無線電話通用的鎮定單調腔。
“一分鐘後高升。”
象通常一樣,那一分鐘更象是一小時。弗洛伊德深深地感覺到巨大的力量正在他四周積蓄待發。在兩架航天機的燃料箱裡,在發射軌道上的動力儲存系統中封閉著一顆核彈的能量。而這一切將消耗在把他送離地球僅僅二百英里上。
不再使用老式的“五-四-三-二-一-〇”的號令,那對人的神經系統壓力太大。
“十五秒後發射。開始深呼吸,可以更舒適些。”
這對心理大有好處,對生理也大有好處。弗洛伊德感到肺裡裝足了氧氣.敢於應付一切,這時發射軌道開始把那千噸過載向大西洋上空。
很難說他們是什麼時候脫離軌道而騰空飛起的,但是,在火箭吼聲突然加倍激烈,弗洛伊德發覺自己在座位的坐墊上越陷越深時,他知道第一級引擎已經接替運轉。他希望能往窗外看看,但是連扭頭也要費點力氣。然而,他並沒感到不舒服;實際上.加速度的壓力、發動機的壓倒一切的雷鳴,還產生了一種不尋常的安逸感覺。他耳鳴心跳,覺得比多年來更有活力。他又年輕了,他想要高聲歡唱——這倒保險誰也聽不見。
這種情緒迅速過去,他突然瞭解到他在離開地球,在離開他所喜愛過的一切。在下邊地球上有他三個孩子,自從十年前他妻子進行了那次去歐洲的致命飛行後,就沒了母親。(十年了麼?不可能!然而確實已經十年了……)也許為了他們他原該再結婚的……
壓力和噪聲突然減弱時,他差不多已經忘了時間,這時小房間裡宣佈:“準備脫離低階。開始!”
有一點振動,突然弗洛伊德回想起李昂納多·達芬奇的一句語錄,他曾經在全國航空和航天署辦公室裡掛過的:“‘大鳥’將在大鳥背上起飛,給它出生的巢窠帶來榮耀。”
嗯,“大鳥”這會兒在飛遠遠超過了達芬奇的一切夢想,而力量耗盡的夥伴則正飛還地球。空了的低階火箭將沿著一條一萬英里的長弧滑翔進入大氣層,以速度換成距離,迴歸肯尼迪機場。幾小時後,經過檢修重加燃料,它又將準備好隨時把另一個夥伴送進它本身永遠去不到的燦爛天籟。
現在——弗洛伊德想道——我們依靠自己了,到達軌道已經走過了一半路程。在高階火箭發動起來,重新獲得加速度時,推進的力量要緩和得多;實際上,他感覺到的並不超過通常的重力。但是,站起來走是不可能的,因為對面向著船艙的正前方乃是“向上”。如果他竟愚蠢到離開座椅,他就會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