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一股子嬌媚。她穿著掐金絲百花曳地裙,耳上頭上簪金戴銀,渾身富貴氣。
昭陽的視線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忽然間就明白這是什麼人了。
方才那小廝口口聲聲提到的沈姨娘,恐怕就是這一位了。
沈姨娘溫溫柔柔地笑了,叫住那小廝:“李四,怎麼搞的,在大門口就嚷嚷起來了?有貴客到,你也不知道通傳一聲。”
她是有眼力的人,看著趙孟言一身行頭,立馬就知道這人身份必定不普通。
昭陽怔怔地看著她,這就是表姐夫的姨娘?穿金戴銀,周身富貴,一個姨奶奶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威風到家門口的小廝都畢恭畢敬的地步?那表姐呢,表姐在這陳家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一顆心都堵得慌,最後簡直是木愣愣地說完來意,心神不定地隨著那沈姨娘一同進了陳家,穿過花廳來到後院。
趙孟言跟在她身旁,原本是打算送她來陳家,他就去外面隨處逛逛等她的,但她那門口的小廝那麼一場鬧騰,如今又是這麼一副模樣,他反倒不好離開了。
沈姨娘微微笑著,指指後院盡頭的屋子:“大奶奶就在裡邊兒,我就不陪您了,如今身子沉,走上兩步就了不得,我回去歇歇。”
她窈窕地轉身,連身子都沒有福一福,就這麼大搖大擺走了。
她是有私心的,既然是大奶奶的孃家人來了,讓這孃家人好好看一看這府上到底誰當家,那也是極好的。當初她與大爺兩情相悅,偏生老爺子要把什麼定國公府的小姐給娶進門來做媳婦,她恨得幾乎嘔出血來。好在老天有眼,那定國公府很快就沒了,老爺子一走,這大奶奶也只是佔這個虛名兒罷了。
四月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身上真是說不出來的舒服。沈姨娘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大宅,摸摸肚皮裡的孩子,心道這一切都會是她與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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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子不在主屋,竟在後院。光照不足,看著都潮溼。門外的小院沒有什麼擺設裝飾,落葉一地也無人打理。
昭陽無法想象那個自小在定國公府被當做金枝玉葉來養著的表姐是如何忍下來的。
屋內的人也聽見外間的動靜了,走出門來看,與昭陽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的面上是迷茫的:“你是——”
楊淑嵐認不出自己的表妹,因為她離開京城那年,昭陽才五歲。
可昭陽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的模樣沒有大變,但整個人又瘦又憔悴,根本沒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那身衣裳一看就是陳年舊衣裳,色彩都退了不少。
昭陽眼圈一紅,叫了聲:“表姐。”
楊淑嵐身子一晃,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簌——”
“我是昭陽!”她把表姐的話截在口中,幾步走上前去抱住表姐,哽咽不已。
說起來,昭陽與這表姐的關係是真的如同親姐妹一般。她自出生起就被當做男孩子養了起來,所有女孩子喜歡的事物她一律接觸不到。只有表姐心疼她,總是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她,一隻小簪子,一隻小手鐲,一朵珠花,一條吊墜……她最初接觸到屬於女孩子的一切,皆是來源於表姐。
她記得自己做噩夢後,府上的媽媽口口聲聲說著男孩子不應該害怕這點小事,非要她一個人睡。是表姐偷偷跑來屋子裡,抱著她哄她入睡。
她記得四歲那年他掉進府裡的池子,大冬天的,是表姐跳下來抱住了她。
昭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她抱著楊淑嵐,眼淚一個勁往外湧,嘴裡不斷叫著表姐。
趙孟言見姐妹倆攙著要進屋了,便不很有眼力地準備把空間留給她們了,笑道:“我瞧著外面的池子裡養了錦鯉,你們敘舊,我去看看那魚。”
***
見他走遠了,昭陽總算也控制住了情緒,與楊淑嵐一同進了屋。那屋子與外表一樣,樸素簡單,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裝飾。桌上有茶,她瞧了瞧,都是些陳年舊茶,品種也是最次的。
楊淑嵐叫人拿些糕點來,下人磨磨蹭蹭半天,端來的竟然是一盤不太新鮮的糕餅,表面的粉子都有些發硬了。
她紅著眼圈問:“表姐,這些年來你在陳家都是這麼過的?”
楊淑嵐點頭,末了苦笑道:“本以為是場門當戶對的親事,哪知道嫁過來才發現,大爺早就有了心上人,和他那青梅竹馬的表妹情投意合、珠胎暗結。早些時日,礙著定國公府的臉面,他還好聲好氣地求我讓他納了他表妹進門,他們定會對我恭恭敬敬,不會叫我受半點委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