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發問。”灰袍入兇狠他說:“我問,你答,聽清楚了沒有?”
“這,……”他在發抖,驚駭地盯著對方腰懸的佩劍。
“南荒村有多少人家?路通何處,老實回答。”
“有……有三十多戶,住得很散,人很少,地也很荒。這條小路可以到銅山,很遠。”
“西面還有稍大的村莊嗎?”
“沒有了,只有幾個小村莊。”他向西面的遠遠青山遙指已“到那一帶山腳下,是林縣,我們叫大行山。”
“你的村子有沒有外地人居住?”
“外地人?沒有,沒有……”
“最近十年來,有人搬來住嗎?譬如說:單身的外地遷徙戶,墾丁……”
“呵呵呵……”他笑了,笑得有點勉強,“大叔,這裡地荒災多,只有搬出去的人,誰會來這裡落戶?最近一二十年,從小可懂人事開始,只見有人搬遷出去,從沒聽說有人遷進來。大叔,你看這裡的地,能不能養活不斷出生的人丁?”
“呸!誰管你們這裡的人丁?”灰袍人不耐煩他說,“你姓什麼?種地的?”
“小可姓林,種了兩三畝地,栽了十來畝棗梨,苦咦!大叔。年年鬧旱災,遷走也許有活路。”
灰袍人的目光轉向西面,喃喃地自語:“這裡又窮又荒,耽不住人。唔!我得稟明師父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找,沒有在附近浪費時光的必要。”
“大叔是……”
灰袍人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揮手說:“你走吧,多問會短命的。”
他打一冷戰,扭頭急走,在二十步外扭頭瞧,灰袍人大搖大擺地跟在他後面不足八尺,伸手可及,聲息俱無,像是有形無質的幽靈。
“老天!”他驚駭地低叫,撒腿便跑。他身材高大,手長腿長,跨一步足有四五尺,跑起來像奔馬,甩脫灰袍人應該毫無困難。可是,跑了百十步。扭頭一看,老天爺!灰袍人仍然在他身後八尺左右衝他陰笑,如影附形釘在他身後。
“有鬼!”他脫口尖叫,這次真的在拼命跑啦!
糟透了,頭頂髮結一震,他只感到腦門發炸,暈頭轉向,突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一衝,砰一聲大震,拍啦啦酒葫蘆撞碰聲刺耳,他倒在了丈外的路旁草叢中,灰頭土臉狼狽萬分。
“哎唷……”他骨散肉鬆似地在地上掙扎窮叫。
“唔!我走了眼啦!”灰袍人喃喃自語,“這小子空有一身好筋骨,卻不是練武的材料。”
他掙扎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站穩了,抬頭一看,灰袍人的身影,剛消失在前面小徑轉向遠處樹林裡面,去勢奇疾,好快的陸地飛騰術。
他搖頭苦笑,臉上的驚恐神色消失了,恢復原來的悠閒的神態,伸手摸摸右肩和後腦,微笑著咒罵:“這可惡的老鬼,真是豈有此理!怪事,他在找什麼人?”
他拾起衣衫和酒葫蘆,扔上肩,泰然走上小徑,向東又向東:三里外,小徑會合官道。遠遠地,他看到灰袍人站在北面半里地的鯨背橋頭,揹著手注視往來的車馬行旅,似有所待。。
這是大大有名的南北官道,路寬五丈,可容四輛雙頭馬車並馳,平坦寬闊筆直。路旁的高大行樹非榆即柳,路上行旅以車馬為多。北面是鯨背橋,也叫安陽石橋,寬有三丈,十分壯偉,跨越安陽河,氣象萬千。南面四里是彰德府城安陽,遠遠地可看到高大的城門樓。
這是大明萬曆三十三年,河南、山西、京師一帶,正在鬧乾旱,四個月沒下雨,官道上積塵半尺,車馬一經過,黃塵滾滾極為壯觀。毒太陽當頂,路上車馬不多。
他腳下遲疑,最後躲在路旁的小樹下自語:“等一等再說,這老鬼惹不得。”
不久,橋北大踏步來了一名青衣大漢,走近灰袍人欠身抱拳行禮,低聲嘀咕了片刻,然後同向南行,奔向彰德府城。
他等兩人遠出半里外,方系妥草鞋帶,踏上官道走向半里外的安陽橋。
接近橋頭,迎面來了一位高大的青衣花甲老人,青直掇沾上一層黃塵,美好的斑白三絡長髯已看不到本色,被黃塵弄得成了土灰;泰然經過他身旁。
他的目光,被老人右手上的尺八龍紋鳩首杖所吸引,也看到老人衣袂下露出的短劍鞘。鞘僅露出衣襬下一寸左右,吸引注意的是鞘尖垂下的劍鞘飾物。那是一個拇指大翡翠辟邪,流蘇也是綠色的。鞘是金色,金綠相襯十分醒目。
他衝遠去的青衣老人背影困惑地搖頭,自語道:“那是一代豪俠威震江湖的龍杖金劍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