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參與進去,反而一反常態地安靜,埋頭檢視著個人端收到的各種“證據”的電子件。
越看他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些“證據”其實存在一些違和感。
這違和感只有一直作為收藏家的明歸常才能感覺到。不是說這些證據有什麼微妙的破綻,相反,這些證據做得太好了,太過真實和細膩了,至少在明歸常看來,他甚至感覺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比如岳珂的信件。光從投影上看,信件上的字跡其實很逼真,明歸常幾乎就可以判斷這應該是她本人的字跡,因為他接觸過很多儲存得很好的,岳珂的手稿。
但就因為接觸過很多,所以明歸常才覺得不正常。
這些照片……太乾淨也太完整了。
五百年前的時候,相機的解析度是很低的,照出來的影像都是很模糊的。當時不是沒有更高畫質的相機,但是岳珂作為一個本身死宅,當時知名度又遠不如後世來得盛大的普通女作者,正常來說是不可能有那種動不動幾百上千銀元的高新攝像機來給她拍攝稿件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至少到目前為止,明歸常並沒有收集到過岳珂手稿的照片影像記錄,至少不是以五百年前的攝像水準拍攝的影像。
但是作為資深鑑賞家,明歸常還是能分辨老式攝像機拍攝的照片和偽造的照片之間的區別。殷憐提供的稿件照片,看上去並沒有明顯的偽造跡象。
除此之外,殷憐所有蒐集的證據都有些太完整了。不是說這些證據完全沒有破損,事實上,殷憐既然提供了證據,就一定會在上面製造一定的髒汙和破損。但是這些破損的痕跡很是恰到好處,這就導致所有證據都保持了正好的情報量,都保有證明手稿真實性的資訊,同時又沒有透露出太多其他無關緊要的情報。
這其實是不正常的。
一般來說,因為尋找的“證明”一開始往往並不是專門作為證明存在的,所以一定不那麼有針對性,肯定會包含一些多餘的資訊。如果沒有這些資訊,就說明這些情報一定經過了加工或者製造……然而明歸常沒有證據。
而且他越看這些資料,就越覺得這些資料是真實的。這種情況下,他終究沒忍住,點開了被機構方面放出來的手稿章節再次閱讀了起來。
因為接近拍賣開始的時間,加上殷憐已經進行了相應的註冊,所以拍賣會放出來的手稿內容比之前多了許多,差不多就是殷憐當時拿來給對方做鑑定時的章節量。這個文字量大致上其實已經看出情節展開,這也是殷憐選擇了這幾章交付給機構的原因。
明歸常閱讀著閱讀著,就越發覺得不敢置信,因為就目前他讀到的部分來說,故事非常精彩,至少看著開頭,是典型的岳珂風格,並不輸給她的其他幾部代表作。而且因為更有新鮮感的關係,明歸常讀來有種非同一般的感覺。
……彷彿在岳珂死去多年之後,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她,聽說她寫了一部新的作品。
這一部岳珂的作品,雖然看上去還是一樣地精彩,但是卻又與原來的作品有一些微妙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岳珂在一些對於社會矛盾的衝突下處理方式更加大膽。首先使用女性作為主角就是比較違揹她一貫作風的事情。而如果閱讀她的往昔作品,你會發現,她總會在細節處帶出一些對於當時社會女子的憐憫和嘆息,雖然是站在男性立場上發出的感嘆,但是也確實從旁觀者的視角里,窺見了岳珂眼中社會的影像。
從作品內容上看,她對於女性這個身份,是謹慎且悲觀的。
但是《鳴芳洗冤錄》不同。裡面的女主角面對困境時,固然也保持著岳珂文章裡素來的謹慎細膩和步步為營,但是真正面對決斷時,卻有一種殺身成仁的勇氣……精神氣與原來的岳珂完全不同。
一般來說,像這樣不同的精神核心,其實已經是和原來完全迥異的作品風格了。
但是AI卻判斷這仍然可能是岳珂的作品。究其原因,無非是一個作者的精神狀態和人生態度有可能因為生活經歷和階段的不同而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可明歸常知道……至少他認為自己知道,直到年老的時候,岳珂的性情或者思維方式應該並沒有產生過這麼劇烈的變化。
理智告訴他這裡面有很強的自相矛盾之處,但是感情或者說直覺卻仍讓他覺得這似乎彷彿就是岳珂的手稿。只是其中有一些讓人疑惑之處到底無法解釋,讓明歸常的思維異常地混亂。
而在這片混亂之中,他心裡甚至緩慢地浮出某些不可思議的念頭——雖然這些念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