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參加一場舞會但是從來不去跳舞, 那參加舞會又有什麼意義呢?】
【但就是有這麼一個怪人,他總是來參加舞會,卻一直只是一個人躲在簾子後面。那是一個看上去白皙秀氣的男孩子,是那種會被男孩子嘲笑,又會被女孩子嫌棄的型別。】
殷憐的故事開頭就出人意料。
在觀眾們看來, 躲在簾子後方的人理應當是名女性才對, 那光鮮華美的裙襬就說明了這一切。但殷憐一落筆, 內容卻是完全相反的,讓人感到疑惑的同時, 也不可避免地吸引到了眾人的注意力。
故事之中的女孩愛華服, 愛跳舞,雖然心思通透,觀人入微, 卻表現得性格直率,快人快語。
她出身富裕, 貌美聰慧, 即使在這群青春靚麗的少女之中,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她的夥伴們偶爾會嘲笑那個躲在簾子後面的男孩, 她卻從來不附和她們。但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去找男孩搭話,即使雙方視線相交的時候,女孩能輕易發現, 對方愛慕自己。
他們之間未曾有過交集。
愛慕女孩的人其實很多, 但是跳舞就是那麼一回事兒。當你挽著對方的手臂時, 那一瞬間彼此的距離無比貼近, 可是轉眼之間,交換了舞伴,他又會愛慕了別人。
女孩在日記裡寫道:我那時偶爾會想,如果他那時候走上來對我剖白,我是不是會答應。我想可能不會,因為我對他毫不瞭解,但也許有那麼一點可能性,我會答應。
因為在我參加的這些舞會上,他是把視線停留在我身上最久的。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其實長得俊俏。
《南若笙的日記》
男人關上了日記,站起身來,走向空曠而老舊的大廳。
隨著他用雙腳丈量著腳下的地磚,周圍的場景卻彷彿一點一點明亮起來,又回到了那個紙醉金迷的年代。
但是相比曾經的歌舞昇平,此時的宴會廳之中,明顯顯出幾分人心惶惶。此時的宴會廳,人們談論的話題都已經由華服美食,豪門八卦變成了戰爭形勢。
少年的喘息聲傳來。
經常藏匿在宴會廳角落,卻從來也不敢會與人一起跳舞的少年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對南若笙問道:“你……你要離開這裡了嗎?”
平時若是被看到男孩與南若笙,她的女伴多半會狠狠地將少年嘲笑一番。然而此時此地,被覆蓋在戰爭的陰影之下,就連那些愛嘲笑人的姑娘,也已經無心再以調笑可憐的愛慕者為樂。
這是他第一次和南若笙說話。
但是女孩卻毫無驚訝的樣子,也沒有露出他想象中會有的排斥和嘲笑,她跟他說話的態度就像一個認識許久的老朋友。
“我們要搬到南邊去。我爹說,鶴城這邊要不太平了。”
男孩看著她,心裡全是懊悔和難過。
南若笙等了他半晌,看他沒有反應,就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意圖離開。
男孩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大聲叫道:“南若笙!”
女孩回頭,看著他。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出人頭地,我能來找你嗎!?”
南若笙收起了笑容,目光直直望向男孩的雙眼。
男孩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那一個瞬間,彷彿耗費了他出生以來十數年能夠積攢的勇氣。
【我那時候已經明白,離開鶴城之後,我們與曾經的故友可能都再難有再相見的一日。此時外頭風雨蕭殺,金尊玉貴的人也免不了頭顱落地,血濺五尺的下場。每天每天,全國各地都會傳來死訊,有曾經日常見於報紙的大人物,也有名不見傳,只能人數代稱的陌生人。】
【至親若是失了訊息,也許這輩子就都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尋了。姨母尚且如此,何況是全無血緣關係的兩人。】
所以南若笙突然對著男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如果你能出人頭地,變成大英雄的話。我會考慮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或許只是隨性而為。因為知道未來不可預期,所以願意用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承諾,稍微鼓勵一下男孩。但是這句話確實讓男孩的心裡存下了一朵希望之火。
當面對國破家亡,生死危機時,男孩總會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約定沒有實現。人在面對一片昏暗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時,有時候需要的只是那麼小小的一點希望,就能繼續堅持下去。
青年最絕望的時候,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救援無期,隊友揹著他走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