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救了爰慧的是達爾瓦人,正是太陽部落的子民。這幫人也正趕往沙漠之中的綠洲——太陽部落現在的聚居地尜谷的途中。
他們從前線逃難而來,大概是爰慧殺駱駝的槍聲驚動了人家。趕到的時候,爰慧已經奄奄一息了,倘若不是哈里的那封書札,恐怕人家不一定會如此厚遇,逃難途中,隨處倒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看來,人家把我的替身當成了哈里的信使,不僅禮敬有加,而且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
時下伺候的是一位少婦,她的丈夫正是這群人的頭領,底下人,都尊稱他為公爵,只是看他的穿著打扮,以及一應器具,似乎跟我們頭腦之中顯赫的貴族形象,相去甚遠。
看上去,這公爵更象一個雜耍戲子的班頭,花裡胡哨的打扮,宛如中洲常見的那一種優伶的戲裝,一反鳳聚兩洲這裡穿著打扮的慣常風格,以前總見莊重過分,沉悶有餘,即使青春少女,也很少色彩絢麗。公爵的這一套裝扮,全是大紅大綠不說,不僅顏色扎眼,還象統統抹了一層亮油似的,十分炫耀,實在過於誇張了,似乎隨時準備上臺演戲似地,一直帶著妝。
看見我的替身十分清醒的樣子,早已候在一旁的公爵就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紹,他會說中洲話,而且知道不少中洲各地的方言俚語。至於爰慧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從哈里的書札中瞭解了一二。
原來達爾瓦人,本是鳳聚兩洲的寒族一脈,也是這兩洲之中唯一不信齋教的民族,因為以太陽為自己的圖騰主神,故而旁人都稱之為太陽部落。這是一個到處遷徙,喜歡流浪的民族,每一個遷徙群落,基本上以一兩個氏族為主。按照他們的話說,永遠在追逐和平,在旁人眼裡,他們似乎有點不夠安分,不肯辛苦勞作,不肯安居樂業,實際上,他們自己心裡最清楚,每一次遷徙,都是為了躲避戰亂。凡是太平盛世之地,都能見到他們的身影,達爾瓦人擅長歌舞雜耍,正是和平的人們最需要的精神消費。
這一次是從土笆港來,只緣蚩尤人已經逼得太近了,原先棲居的港口附近,已經遭遇了好幾次轟炸和導彈攻擊。
公爵帶著自己的族人,曾到中洲各地遊歷過,尤令公爵驕傲的是,曾在中土大都受到過很多優隆的禮遇。據說那裡的王公貴族,都非常喜歡達爾瓦人的歌舞表演。公爵腰間的菸絲荷包,金縷銀絲編織而成,據說就是中土大都一位王公的饋贈,對方差點把他留下來當宮廷樂師。
“這就是我們這個民族的特點,絕不能因為一個人的享受,而拋棄整個族人,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苦難,整個族人會拋棄他。不管男女老幼,每一個人,都會意識到自己對族人的責任,哪怕是在一起忍飢挨餓,也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族群。假如我們的一個兄弟姐妹,不幸身陷牢籠,我們也會舉族遷居過去,就在監獄的周圍盤桓居留,直到我們的族人刑滿獲釋為止……”
關於達爾瓦人,我的詞典裡卻找不到一點關於他們的介紹。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不過單從公爵夫婦兩人對爰慧的態度來看,倒也不失為一群善良忠厚之人。
“再說能在沙漠中遇險獲救,本身就說明您的福緣不淺,這是光明之神的刻意安排,在您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了我們一個為神效力的機會……”
爰慧也只有苦笑以對,每次大難不死,要說也確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可每一次遭難,難道不也是命運在成心播弄嗎?那一個自稱公爵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從荷包裡,撮了一小把菸絲,湊到爰慧的嘴邊。
“嚼嚼吧!這一種東西,能除去您心中的煩惡,脫水的人都這樣,得有幾天功夫轉不過勁來。我妻子每一次餵你水喝,都泡上一點菸絲,這是我們傳統的土法子,百試百靈,在沙漠裡救過不少人呢……”
爰慧將信將疑,稍微捏了幾片,剛嚼了一下,肚子裡立刻翻江倒海起來,還沒等人撐起來,就哇地一聲,噴了出來。最遠的一口,都噴到了對面的鋪上,濺了公爵一身。
爰慧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慌忙爬起來,要去替人家抹拭。始終守候在一邊的少婦,卻攔了過來,搶先把我的替身扶下了車。
“此一時彼一時,爰公子只怕現在是暈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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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爵也跟著跳下車來,從妻子手裡接過爰慧。
“你去收拾裡面吧,還是由我來照顧爰公子……”
說時,整個佇列都停了下來。幾個成年男子,迅速跑到了公爵跟前。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就找地方安營紮寨吧。”
吩咐完從人,公爵又轉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