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輕輕嘆息了一聲。這樣一聲嘆息,卻讓金耀旗不悅了。眼睛瞪著我,聲音喑啞:“玉同塵——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皺眉,好久才說道:“你律下極嚴。”
金耀旗閉上眼睛不說話。
我又說道:“手下所有士兵,都將你看做神明。”
金耀旗依舊不理睬我。|飯㈣飯⑹小㈧說㈢論㈡壇☆☆☆☆手Ⅴ打,轉Ⅴ載⑹請㈥注⑶明WWW。ffTxt。Com|
我聲音已經忍不住發顫:“拿下鐘縉,導演了這一場好戲——我真相不明不,金帥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陪上一世的英名,要將夏州城陷入如此危地?夏州城這一場兵變,足以毀壞你所有的名聲,讓你的名字,在青史之上,成為一個類似笑話的存在!後世的人,談論起金帥,不是談論金帥在邊關立下的赫赫功勳,不是談論金帥當初立國之時的幾場大戰,談論的卻是金帥晚節不保,律下不嚴,給大興朝鬧下的一場大笑話!”
我的聲音很低,但是我的聲音卻是極急促。
我知道我非問清楚不可,面前這個老人,不知何時就將死去,那這個疑問,就將成為一個永遠的疑團!
金耀旗驀然睜開了眼睛。那豹子一樣敏捷的目光,從我的身上,上移,落在我的臉上,與我對視:“因為,朝廷派來的接任之人,我不滿意。”
“你不滿意!”這樣的答案,我沒來由的心中一顫。瞪視著面前的老人:“這是朝廷的夏州,不是金將軍的夏州。”|飯×飯-小∠說∫論∩壇☆☆☆☆手∏打,轉∥載∑請∩注∨明wWW。ffTxt。Com|
“五年了,這就是金耀旗的夏州。”金耀旗打斷我的話,他的聲音很輕微卻很清楚,“五年了,我著力打造的夏州,已經成了一座鋼鐵的城池——絕對不能讓它落入庸碌之人的手中。”
“所以,你指使幾個士兵,將鍾縉拿下?為了這個,甚至將自己的一輩子的清名都賭上了。”我低低的說著,“就是為了要挾朝廷,讓我坐上你的位置?玉同塵——與將軍素無交往。”
“玉帥與本帥素無交往。正因為素無交往,本帥上書的時候才沒有任何顧忌。”金耀旗的聲音低微之極,但是那眼睛之中,竟然沒有絲毫疲倦的神色,那眼神裡竟然還有幾分興奮的色彩,“本帥知道玉帥生平,也曾從皇帝陛下那裡得到過玉帥的幾本奏摺,也曾見識過玉帥解決吐蕃問題的雷厲手段。金耀旗此生,素來自信自己的識人本事,相信要接過這夏州大任,要真正解決突厥問題,非玉帥不可。而玉帥你,雖然有些本事,但是朝中樹敵太多,竟然被皇上閒置。因此就用了一點手段。只有讓朝中重臣,覺得只有玉帥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玉帥才能真正被重用!”
我微微苦笑,說道:“如此多謝金帥了——為了我,居然不惜得罪宰相。”
金耀旗笑起來:“得罪宰相又如何?我金耀旗父母長輩,俱已亡故,剩下一子一女,都是庸碌之才,也安於鄉下種田的日子。剩下幾個宗親,也不需要看顧。如若那陸望遠看這等小人物也不順眼想要折騰的話,你玉同塵又怎麼會袖手旁觀?”說話之際,神采飛揚,若是不看他的臉色只聽他的聲音,定然想不到他已經是垂死之人!
我也禁不住大笑:“元帥將我吃得死死的,料定我玉同塵……受了元帥這份恩惠,定然會感念一輩子!”
金耀旗放低了聲音,道:“本來手下幾個偏將還擔心玉帥到底年輕。雖然與夏州城有舊,但是不能服眾,甚至連城也進不來,與那草包陸望遠一樣。我忍不住大笑。果然玉帥也沒有叫我失望,不過是幾口豬而已,就將夏州的人心,半數都收服了過去!既然這樣,我若還不將夏州城的大權都交給你,又交給何人?”
我點頭:“刀山一場戲,也是演給那些親衛看的。”
金耀旗含笑說道:“那是我的親衛,著名的虎衛。從今之後,就聽你管轄。”神色到底有些疲倦了,卻依然不肯閉上眼睛休息,看著我,說道:“印璽就在我枕頭底下。我的諸般安排,也在枕頭底下。如若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問軍中書記官尉遲天。你答應我,從今天起——就以定突厥為己任!”
金耀旗的眼睛,死死的落在我的臉上。對著這樣的眼神,心中幾分沉鬱,幾分蒼涼,幾分感激,又有幾分豪情,竟然不能分辨。
我深深鞠躬:“敬受命。”
接受了這個任務,我就是接受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面前這個老人,這個蠻不講理的老人,不由分說,就將一副擔子,放在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