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大漢興奮的道:
“聽大小姐說,總提調身有要務,得待個兩三天才能攆來,不想現下就攆到了,真個上蒼有眼、得天之助啊……”
一個蓄著花自鬍鬚的乾瘦老者,這時急步趕來,衝著莊翼抱拳當胸:
“莊總提調?”
莊翼還禮道:
“在下莊翼。”
老者連忙自我介紹:
“老朽戚蔚,忝掌本組合第三船隊——”
莊翼忙道:
“原來是戚船主,失敬、失敬。”
戚蔚低促的道:
“總提調來得正好,大小姐和當家的在半個時辰之前,已往‘黃沙灘’赴會去了——”
怔了怔,莊翼急道:
“赴會?赴什麼會?”
戚蔚形容苦澀:
“赴一場生死會,‘怒目千歲’範威昨日派入送達戰書,指名要挑大小姐和當家的出陣決戰,以將雙方恩怨作一徹底了結,勝負之分,亦即存亡所在,不但如此,勝方接收黃河上下一切營生,敗方自甘退出,並言明單打獨鬥,以一對一,避免引發血戰,伐人喪命……”
莊翼道:
“姓範的話靠得住麼?我是說,他會切實遵照約定行事?單打獨鬥、以一對一?”
戚蔚道:
“所以雙方各派十名好手相對列陣,互為監視,以便貫徹決鬥原則……”
莊翼緊接著問:
“‘黃沙灘’在那裡?”
戚蔚道:
“不遠,隔此間三十多里路,騎馬去,三柱多香的功夫儘可趕到!”
莊翼轉身便走,戚蔚迫上幾步,喊道:
“總提調,我派人給你帶路……”
停下腳步,莊翼不由暗怪自已怎地變得如此浮躁輕率?無人前引,等找去“黃沙灘”卻是什麼時候了?救兵如救火,豈可有些微廷宕耽擱?莫不成真個事不關已,關己則亂麼?
原先攔路的那位光頭漢奔了上來,哈著腰道:
“總提調,小的馬思源,奉命為總提調引路‘黃沙灘’。”
莊翼道:
“有勞馬兄,我們這就走!”
門外,早已有人為馬思源牽來坐騎,二人更不多言,雙雙認鐙落鞍,策韁馳往目的地。
“黃沙灘”原是一片河流帶來的軟泥淤沙,當春夏之交,河水氾濫湍急,整片沙漠即被淹沒,而今時至隆冬,流源較為枯竭,河水落潮,便暴露出這片沙灘來,沙灘寬度約有百丈,略呈小規則的橢圓形,泥沙稍俱黏性,踩在上面有幾分軟棉棉的感覺,若不是在此血刃以豁,赤足玩沙,倒挺有趣。
灘面上,兩側果然各有十人列陣對峙,不消說,一邊是範威的人馬,另一邊就為官獨行的手下了。
代表雙方決鬥的人的,範威方面乃由他親自出馬,另一個是他最得力的饒將——“天劍”焦光甫,蘇婕和她師弟官獨行並肩而立,當然便是這一邊的主角了。
官獨行生得唇紅齒白、文質彬彬,模樣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個書生秀才。他用的武器是一根碧綠青翠的竹竿,竹竿長約丈許,後粗前細,粗的一端若似銅錢,細的一端就尖如刺針了,整根竹竿泛現的光澤有點怪異,翠綠晶瑩、芒彩柔潤、隱隱流爍,竟同碧玉的質地相偌。
範威似乎剛說完話,交待了過節,現在,雙方四人正緩緩向左右移動,而彼此的物件十分明顯——蘇婕的目標為範威,焦光甫的目標則是官獨行了。
莊翼掩伏在接近沙灘的一叢枯樹之後,這裡視界良好,角度適宜,沙灘上的情形盡入眼底,一舉一動,全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憶及往昔,第一次暗助蘇婕對抗範威時的光景,不也和現下的狀況略同麼?
馬思源蹲在一邊,壓低嗓門,為莊翼指點解說:
“總提調,範字碼頭能夠挑出來上枲盤的角兒全列陣了,咯,那是他們的一流好手‘三才劍’、‘浪裡蛟’、‘單拐李’……下場子的一個是範威本人,另一個便是‘三才劍’中的頭一把劍‘天劍’焦光甫,那傢伙的劍法精純,功力不在範威之下;我們這邊的是五位舵主、一位執法,還有大小姐的幾名得力臂助,頭上的一個為‘黑龍’司徒瞻,接下來是老駝子、唐麟、朱漢甲——”
莊翼道:
“這幾位,我都認識。”
吸吸鼻子,馬思源道:
“原是定規單打獨鬥以決存亡的,總提調,不過咱們這邊如有閃失,你看能不能想法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