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起來,忙問道:“爺,起夜麼?我令人送便壺來?”
“不,我要巡營。”
張瑞聽了,便要張羅侍衛,張偉笑道:“何苦來著,這軍營內士兵都是我的屬下,還帶什麼侍衛,累了一天,也讓他們歇著。你跟著我便是了。”
張瑞聽了一笑,答道:“也是,我也是太過小心了。在這兵營內還怕甚麼。”
說罷待張偉穿好衣服,便按著腰刀隨在他身後,慢慢向士兵睡處行去。一路上自有巡夜計程車兵上前盤查,見是張偉披衣出營,帶隊的果尉便要隨行保護,被張瑞訓了幾句,便自又去巡夜不提。
張偉先是巡查了睡在露天的兵士,見各人都裹著被子睡在野地,臺灣雖說冬天亦是暖和的緊,到底是野外天寒,加之又有露水,各人都睡不大沉,故而張偉走近,到是有不少兵士驚醒,張偉雖令他們不可喧譁,又怎禁的住各人起身行禮問好,這營地內頓時便是一片嘈雜聲,卻聽人遠遠喝道:“是誰在吵?做死麼!不知道夜營喧譁犯了軍令,是要禁閉的麼!”
各軍士被這厲聲一喝,便各自噤聲不語,那人見仍有幾個人影站立原地,怒道:“當真是該死!深更半夜的不睡,待我看你是誰,明日罰你苦役!”
說罷急步向前,待行到張偉身前,怒目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吃吃道:“原來是
指揮使大人,屬下不知,衝撞了大人,請大人責罰!”
張瑞一看,原來是金吾衛的都尉林興珠,便喝斥道:“怎地也不看清是誰,便這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林興珠原是吃了一驚,聽張瑞如此說話,卻是不服,將脖子一擰,答道:“這黑燈瞎火的,屬下實在是認不出,總之請大人責罰便是了!”
張瑞大怒,不料想這小小都尉竟然敢公然頂撞,正待令人將林興珠押下,卻聽張偉向林興珠說道:“你巡夜甚是辛苦,黑地裡自然認不出我來,誰要責罰你了。”
見張瑞還要發作,忙對林興珠道:“成了,快去巡你的夜,我再轉上一圈,便回去睡了。”
見林興珠帶人離去,張偉不緊不慢負手踱步向前,待左右無人,方訓斥張瑞道:“人家盡職,你反而訓斥,豈不寒了人心?此事可一不可二,切記切記。”
見張瑞委屈,拍拍他肩,笑道:“你自然也是在盡責,我到不是怪你,只是再有此類事情,記得不必如此就是了。”
見張瑞無話,乃又繼續向前,兩人在營地繞了一圈,從南至北足有數里,張瑞見他還要檢視,勸道:“爺,咱們看了那些睡在外面的兵士也就罷了,再向東大半是睡在帳篷之內,也看不到什麼,不如就此折回頭好了。”
張偉不理,仍是負手向前,自營地最北端向東,繞了一圈,又開始向南折回,一路上盡是帳篷,黑漆漆的不見人影,若不是營地中每隔一段便有刁斗火把,如此無月的黑夜,只怕兩人連路也摸不著了。行得數段,張瑞正覺無趣,他亦疲累的緊,若不是職責在身,只欲就地躺倒。正當他昏昏欲睡之際,卻見前面張偉猛然停住,背手而立,忙急趕兩步,便要詢問,卻見張偉手伸在身後,向他擺上幾擺,張瑞凝神細聽,卻隱約聽到一陣哭聲,心中大詫,忙也湊到前面,卻聽到哭聲來自不遠處一個帳蓬,隱約聽到有人說話,見張偉又向前湊了幾步,張瑞自也是忙不迭跟上。
聽了一陣,張瑞只覺心頭煩悶,若不是適才訓斥林興珠捱了張偉的批,真想當即便抽刀進去狠劈。
正憤恨間,卻見張偉向他招手,兩人默默又向前行了十餘步,方聽張偉令道:“你記住這個帳篷,明兒知會該管的將官,那個死了弟弟的,就別讓他上陣殺敵了,待戰事結束,好生送回臺北,令其退伍,該得的撫卹,一文也不準少。”
見張瑞一臉不願,張偉嘆道:“雖說他弟弟違了我的軍令被殺,死的不冤,到底人家是兄弟,哪有不罵的道理。你不要氣,天理國法之外尚有人情,我原亦不是無情之人,只是身處上位,有時候不得已罷了。你再分外從我家裡拿二百兩銀子,給他家人,只是不要說是我的賞便是了。”
說完又默然向前,到自已帳篷前方又長嘆一口氣,鬱悶道:“我不是令人不要在一家多招兵士,怎地這兩兄弟一齊在軍內呢。”
張瑞見他鬱鬱不樂,忙答道:“聽那人語氣,好象兄弟好幾個,可能是招兵時考慮到他家生計困難,故而破例了吧。”
“查一下,是誰招募的他們,降職,罰俸!再交待募兵之人,獨子不招,一家不二兵。”
見張瑞領命去,張偉自進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