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大到國家科舉供應、小到皇帝吃的豬肉,都需鋪行供應。戶部及光祿司勒索也就罷了,若是內監上門,則拷打掠奪,只到將人弄的家破人亡,方才罷休。便是在這南京城內,光是戶部衙門就欠全城鋪行商號白銀二十餘萬兩,所謂暫欠,實際與明搶無異。大商家還能送禮免役,普通的中產之家和小商戶一旦被選為鋪行,多半有舉家而逃,甚至全家自殺者。商役制度,是明朝對商業最野蠻,也是最令人噁心的制度。
張偉與何斌起家時便不曾在國內與官府打過交道,他兩人說好聽些是海商,說難聽點便是海盜。從不曾嚮明朝交過一分錢的賦稅,商役什麼的自然也是輪不到他倆頭上。在臺灣初創業時,除了兩人之外甚少商人,商稅什麼自然也是無從說起。到前幾年臺灣開始有大量的內地商人前來,臺灣政府又鼓勵對外貿易,允許商人自已組建船隊,對工商貿易大加扶持,別說商役,就是商稅亦是應景而已。直到漢軍開始東征西討,用度太大,而臺灣的工商業又已發展起來,才以三十稅一徵收商稅。是以何斌主理戶部之後,對原本還不大清楚的明朝商業弊端越發清楚,此時在這大殿之上,一樁樁的說將出來,待說到那些商人被政府害的破產破家,妻離子散的慘狀,張何二人眼中出火,恨不得將那些禍害商人的官吏太監統統捉來,立時砍了。
張慎言原是南京戶部尚書,對商役諸法的弊端卻也並不清楚。他只關切那些農民不堪重負,田賦越來越少。豪門大家兼併土地越發嚴重,原本有意在內閣會議時提出重修天下田畝圖冊,清理人丁,以增加國家歲入,遏制土地兼併。待內閣會議時聽得何斌所言諸商戶慘狀,亦覺觸目驚心。此時又聽何斌向張偉奏報,只覺灰心慚愧之極,因跪下道:“臣原任戶部尚書,無益於國,使得天下商民受苦如斯,臣死罪!”
又泣道:“臣斷無顏尸位素餐於內閣之內,請殿下免臣刑部尚書一職。臣願回鄉下讀書耕做,就此不敢再言天下事。”
張偉臉色沉鬱,心中雖極是憤恨,對張慎言等舊明大臣極是鄙視。卻又不得走到張慎言身邊,溫言道:“此事與先生無關。南京及江南各處尚好,雖然盤剝,尚不及京師之內,動輒有逼死人命者。先生一心關注農桑,是以對工商之苦不甚了了,到也怪不得先生。”
將張慎言扶起,又好生撫慰了幾句。見他坐回坐椅,神色平復,張偉方道:“內閣這幾個條陳都很好,我很是欣慰。裁撤官匠、免鹽茶引、免除火甲、商役、不得於路道橋樑設抽引、鈔關;稅不得過三十稅一,小商鋪並邊遠城鎮,可免稅。官府塌鋪允准商人免費放置貨物。火甲、倉庫等費用,一體由官府帖補。具體如何做,內閣並戶部商議去做,無需再來陳奏。”
見各人都是凜然尊命,張偉乃嘆道:“國家商業敗壞至此,神宗為禍最烈。是以日後不但要鼓勵工商,推行海外貿易,還需扶持城鎮的小作坊、商鋪。戶部下去議奏,是否可設國家銀行,發行商業貸款。免息或是低息,令那些有意行商的人可以借本而生息。將來商業發達了,政府收的賦稅再低,也遠遠超過現在竭澤而魚蒐羅來的多!”
張偉命其餘閣臣盡數退出,獨留下何斌說話。這些閣臣都是明朝難得的正人高士,對何斌受寵到也無甚感覺,由吳遂仲領頭向張偉略一躬身,各人都退出大殿,自行辦事去了。
這奉天殿乃是外朝,會朝會大典之所。高大軒敞,規制堂皇,卻是不適合兩人密談。張偉因領著何斌由奉天門而入,經乾清門入乾清宮,進入內廷之後,方才與何斌對坐說話。
此時宮禁之中戒備森嚴,五百羽林衛及親衛、散手衛三衛一千五百人為禁宮護衛,再有大漢將軍待立張偉左右,隨時聽命。只是張偉將禁宮內留守太監盡數驅逐出宮,止留下幾百宮女伺候左右。柳如是尚未從臺灣過來,這禁宮中除了關防嚴密之外,滿眼看去便是些軍人武夫,到也是單調乏味。
何斌與張偉並肩而入,在乾清宮正殿內入座。因見宮門外羽林衛將士挺胸凸肚而立,便向張偉笑道:“將來如是過來,這些男子進入內廷有礙。還是該留些健壯太監才是。一則備灑掃,二則嚴關防,交通內外。男人留在後宮內,還是不能容於世俗,志華需慎思之。”
張偉自鼻孔裡哼了一聲,向何斌道:“明太祖立國時,也曾言道:此輩禍亂國家,不可缺少,卻亦不得信重。只是備些,以供後廷灑掃,不可使之識字,亦不得干涉政事。還將此諭鑄成鐵牌,以備後世子孫警惕。現在如何?明朝太監為禍甚烈,不下於唐朝。我早想過,後宮留些宮女以備使喚就是了,那健壯村姑,做起活來比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