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入冬,再調兵入關不遲。”
崇禎聽了一想,已覺有理。因勉強應道:“卿言有理,準議。”
正欲離去,卻見戶部尚書,大學士蔣德璟上前奏道:“皇上,戶部存銀不足兩百萬,現下四方都是用錢的時候。江北駐軍和川陝官軍的餉銀乃是重中之重,臣不敢怠慢因忽,只是庫銀馬上就要用罄,請皇上撥內孥銀給戶部,以暫取支用。如此,方能撐到明年北方各省的賦稅解來京師。不然,臣恐餉銀髮送不及,則軍心亂矣。”
皇家善財難捨,各臣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此時國家落到這個地步,料想皇帝必然千肯萬肯,散家財以助軍用。卻不料崇禎突然擠出幾滴淚水,向著諸閣臣泣道:“內孥如洗,皇家日用亦告匱乏。國用艱難,還望諸先生了。”
說罷竟然起身去了,把諸閣臣氣的發昏,卻也不敢有所抱怨。京師糧草供應,一則是從運何漕運而來,二則是海上以海船運送。南方此時供應斷絕,戶部無奈,只得先以庫存應付,京師糧價一日數漲,百姓小民怨聲載道,既然皇帝不管,他們卻也是顧不得百姓死活。哪管你饑民遍野,好官我自為之,讓地方官加緊搜刮,以充軍用,以發官俸就是。
待群臣四散而去,袁崇煥乍出牢獄,看著宮內太監並群臣來回奔走,竟是恍如隔世。他因入獄多年,家小早就有家鄉來京,就近照顧。到不比盧象升一人領著幾個奴僕宿於會館之內。因向盧象升笑道:“我雖有意邀你去我府中小酌,到是有些忌諱,不好拖累於你。咱們就此別過,如何?”
盧象升是江南宜興人,與現任大學士周廷儒同鄉,卻是明朝文人中難得的武勇之夫。他抵抗清兵,戰死之前曾親手砍死數十人,身中十餘箭,被劈中四刀,最後方倒地而死。為人最是忠忱豪爽,最瞧不起那些奸臣太監。別人如何,他自是不管,因知袁崇煥為人,此時見他如此,便嗤道:“元素兄,你竟也如此麼?大丈夫死則死耳,死都不怕,你偏又有那麼多花樣!我隨你去,咱們好生商議一下,先穩著大局,然後徐圖進取,到時候幹出成效來,皇上自然知道兄究竟如何,是何角色!”
崇禎為著銀兩發愁,張偉卻也同樣如此。為著穩定大局,明知道藩王府中是大筆的金銀財寶,卻偏生是一文也不能取。至於官府中的存銀,以明朝規矩,地方政府除了留下必要的開支外,收取的賦稅一律解送至京,存入戶部。是以奪的州縣雖多,除了有限幾個能拿出錢來帖補軍用,有的竟還有張偉撥銀過去,方能維持。漢軍現下已攻入湖南,眼看便要與左良玉一部會師,然後張瑞與契力何部的飛騎萬騎,再加上劉國棟的龍驤衛,並左良玉的大部兵馬,合攻福建。仗打了幾個月,漢軍每戰耗費的火藥彈丸,加上其餘的軍用物資都是用銀子堆出來的,數月間銀子用的如水淌一般,眼見庫銀告罄,臺灣那邊一時接濟不上,除了軍用之外,官府用銀竟致無能為力。兵兇戰危,苦的其實還是百姓,凡漢軍戰鬥,多用火炮轟擊城池,那些受損百姓,還有行軍之時難免損壞道路莊稼,這些都需錢來賠補。眼見一張張求告文書,張偉看的兩眼發黑,料想留在臺灣的何斌一樣是眼冒金星,發一聲嘆,無奈之下,便決定先拿著閹黨官吏開刀,逼取銀子來用。
想起李自成入京時,劉宗敏備了五千副夾棍,那些明朝官員,依著品級大小一律得交錢。那周皇后的父親,崇禎當年叫他助餉,他推說沒錢,只交了一萬銀子。被劉宗敏的夾棍一夾,卻一下子吐出五十萬兩來。京師那麼多文武大員,許多被夾的兩腿粉碎,甚至鄖臣李國楨,竟被夾的腦漿迸裂。於是旬月之間,竟得銀七千萬兩。張偉心羨之餘,卻知道自已不能如此蠻幹,也只得罷了。因令人傳了那吳遂仲來,問道:“閹黨餘孽當以阮大鉞最大,今天抄這人的家,我且問你,抄家抄出多少銀子來?”
吳遂仲略略一想,便答道:“金三千餘兩,銀十五萬兩。其餘古玩珍奇也值十萬銀,家產田土變賣,也可有五萬銀。”
張偉嘿然一聲,笑道:“好大一個財主!抄的好!所有的當年欽命的閹黨,家產一律查抄!”
又問道:“拿捕閹黨,抄沒家產,江南士林可有什麼話說,鄭瑄等人可有什麼異議?”
“除了拍手稱快,還能有什麼話說?當年定案之時,各官都怕得罪人,不敢株連,不敢多列名單,還是崇禎皇帝定的人選,或誅殺,或抄家,或命還鄉,永不錄用。就是如此,還是定的太輕,全天下的讀書人都視閹人為死敵,這些閹黨被咱們抓了,一個個都似三伏天飲了冰水一樣暢快,除了稱頌大將軍英明果決,還能怎樣?”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