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胸部位一片赤紅,再檢視他的手腳,小花兒不禁倒吸口氣,亦嫋的雙手手心和雙腳足心俱是一片赤紅,
“——碧血蛭——!”身後忽地響起驚呼,小花兒扭頭一看,見是阿鸞,正瞪目凝注著唐亦嫋。
“你也知道?”小花兒感到頗為驚訝,他一個身居深宮的王太子居然有這種見識?
阿鸞眉頭緊皺,看著唐亦嫋扭曲痙攣的五官和身體,不覺也渾身戰慄,聲音沙啞地說:“君翔的大哥許君耀遊歷廣闊,最喜歡鑽研這些毒盅巫術。”
“那他可提到解法?”小花兒充滿希望地問,一邊按住亦嫋,連點他胸口幾處大穴,以防蛭毒進一步入侵心脈。
阿鸞搖搖頭,雙眼仍凝視著亦嫋,每次君耀跟著君翔一起進宮,他和阿浩都會纏著他講那些奇事怪譚,但這些言論卻屬宮中大忌,有時君耀實在拗不過他們的糾纏,才三言兩語地講一些旅途見聞,其中就曾提到過這個苗彝盅毒之王,——碧血蛭!即是毒王,那一般人又如何能知道解法?
小花兒也知道自己問得荒謬,這種毒盅是苗彝部落最神秘也是最狠絕的不傳秘寶,據說並無解毒之法。被下盅之人,每到月圓之夜必然毒發,好似萬蛭遊體蝕心,又似千蟲附體噬骨。那種痛楚一般人萬難承受。
看看亦嫋渾身蒼青的膚色和其上豔紅的縱橫傷疤,小花兒心中一動,忽然有點明白,不禁更是唏噓,這些新老交錯的傷痕想必是他毒發時為了減輕痛苦自傷而成,他此時也不過就只有十四歲,卻已經嚐遍苦楚。
阿鸞也看得驚心動魄,他雖恨極了亦嫋,但面對這種悽慘已極的場面,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景生,你可有什麼辦法嗎?”阿鸞疾呼小花兒,在他的眼裡,小花兒即是醫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亦嫋的面色更加青白,一層碧氣在他的面板下隱隱浮動,不知是那毒蛭幼蟲還是它的劇毒碧血,從他緊閉的嘴裡發出呼哧呼哧艱難的哼叫,卻越來越微弱,彷彿轉瞬,他的生命就將隨著遊絲般的呼吸飛離身軀。
小花兒緊鎖雙眉,想了想,“阿鸞,你把他抱坐起來,儘量固定住他,不要讓他亂動。”小花兒急切地吩咐著,他想不出任何別的好辦法,只能拼上自身,勉力一試。
阿鸞依言從身後扶抱著亦嫋,雙臂緊緊環圍,將他扣在懷裡。小花兒抽出灩痕,在自己的雙手手心上各劃開一個十字小口,鮮紅的血刷地一下流了一手,
“——景生,你要幹嗎?!”阿鸞驚呼起來。
小花兒沒有回答,咬緊牙關,他拿起亦嫋的手,同樣的也在他的雙手手心上各劃開一個十字小口,一股腥甜碧濃的血流了出來,那詭異的色澤,刺鼻的味道,令阿鸞不停地乾嘔。胸臆煩惡中,他驚駭地看到小花兒面對亦嫋坐下,與他雙手相交緊握,想必他們掌心中的傷口和血液也緊貼混合在一起了。
“——景生,使不得,那毒盅會過到你的身上!”阿鸞厲聲大叫,當下就要鬆開亦嫋去推開小花兒。
“——阿鸞,千萬不要鬆手,抱緊他,不然一切都白費了。”小花兒只來得及吩咐這一句就面現青紫,不能言語。阿鸞大驚,只覺砰砰砰急跳的心臟一下子沒了動靜,彷彿自己也正身受盅毒之苦。
——若是小花兒死了,那他也斷斷不會獨活!剎那間,阿鸞的腦中忽地浮起這個念頭,望著小花兒青紅不定,勉力強忍的臉,更堅定了這個信念,——什麼東宮儲位,國家,社稷,驟然間像潮水般倒退至天邊,此時此刻,在他的眼中,心裡就只有這個捨己救人的少年,英勇無畏,好似謫仙,活了十三年,他還從未對任何人,任何事,像現在對小花兒這般心意堅定,——即使現在就和他死在一起,也是平安喜樂!
想通了這一節,阿鸞不再驚慌,他緊抱住亦嫋,凝注著小花兒,此時,他只想付出所有為小花兒分憂解難。
小花兒微閉雙眼,與亦嫋雙掌交握,平定心神,調息吐納,只一炷香的時間,最開始蛭毒過身的焦躁,隱痛和煩亂就漸漸淡化消退,隨著運功鼓動氣血行走周身各個經脈,他覺得那絲絲縷縷透過掌心的傷口湧進身體的蛭毒如雪遇朝陽,漸漸消融,且涓滴不剩,匯入氣海,令他的氣血更加充盈,身輕神爽,小花兒心裡暗暗納罕,萬沒想到,對他來說劇毒卻是滋補靈藥。第一次,他對天上的大仙有了一絲敬意。
景生從小就發現自己百毒不侵,知道星屋中的那個話癆司長並沒有誆騙使詐,如今更發覺那老頭兒對自己優惠有加,不但令他百毒不侵,似乎更能化毒自用,強功健體,毒性越強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