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小花兒咬咬牙,把他輕輕放在地上,與其等死,不如再去冒險試一把,他奔出溶洞,拼盡餘力向流出溶洞的暗河下游跑去,希望能在沿途找到一些更有效的草藥,或是果腹的野果。
小花兒在河岸邊的樹林中跑了一陣子,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河灘上亂石嶙峋,在錯雜交疊的亂石中忽地閃過點點金光,晃了小花兒的眼睛,小花兒一愣,難道這河灘竟是金沙河床嗎?他跑過去一看,不禁更是大吃一驚,那金光閃耀的東西正是昨夜少年匪首臉上戴的黃金面具,而此時,面具的主人就俯臥在河灘亂石間,毫無聲息,好像已死去多時。
小花兒知道此人歹毒狡詐,不敢大意,他警覺地靠近,飛指點中少年背後的幾處穴道,以防他忽起發難,可饒是如此,那個倒臥的少年依然沒有一絲動靜,小花兒遲疑了一瞬,還是把他輕輕翻過身來,一看,不覺呆住,——啊,竟是如此嫵媚妖嬈的一張臉,只是此時他面色青白,連嘴唇都白慘慘地完全失去了血色。
小花兒伸指試了一下他的脈搏,——竟還是活的!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嘆息,本想丟下他不管,但終究不忍,又看到他身上還算齊整的衣著,小花兒轉眸咧嘴笑了,——這個敵人來的可真及時,就好像是特意為他們輸送物資的運輸大隊長了。
小花兒擔心獨自留在洞中的阿鸞,不敢再耽擱,他俯身抱起少年,——呀,輕得像片落葉!看他的面貌也不過就是阿鸞那個年紀,怎會有如此陰毒的心腸呢?
一回到溶洞,小花兒就急忙扔下少年匪首,跑去看阿鸞,一把抱在懷裡,——熱的,阿鸞還活著!小花兒鬆了口氣,可阿鸞的呼吸急促,渾身滾燙,小花兒的長眉擰成了結,心底焦慮不已,救命的草藥仍然沒有著落,忽地,眉頭漸漸舒展開,他轉身跑到倒臥在地的少年身邊,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想了想,只給他身上留了件薄綾襯褲。
脫了少年的衣服,小花兒才發現他的雙臂骨折,左腳踝也嚴重挫傷,而且,最觸目驚心的是,少年的身上佈滿各種傷疤,傷痕,有些已經非常陳舊,有些還微微發紅,泛著新鮮的光澤,小花兒不覺驚駭,但他來不及細想,還是先救阿鸞的命要緊。
小花兒在少年的隨身物品中翻找起來:灩痕,玉鶴佩,裝著火石,火絨的密封燃具筒,十幾枚奇型怪狀的細小暗器,均泛著綠油油的慘碧幽光,顯是淬了巨毒,小花兒厭惡地瞪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少年匪首,又從他的袖袋中找到幾個小瓶子,和一個刻工粗糙的石頭小人,可能是因為長期被握在手中把玩撫摸,那石頭小人兒的表面竟光滑如玉。
小花兒把幾個小瓶子一一開啟,卻根本無法確定哪個是穿腸蝕心的毒藥,哪個是治病救人的良藥,正躊躇不堪,
“……你……你要是……拿不準該吃哪個……為什麼……不先餵我吃著試試……?”
忽地,一個異常虛弱卻依然嬌脆的聲音響起來,小花兒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那少年匪徒已然醒轉,正睜著嫵媚的丹鳳眼盯著他看,小花兒一下子愣住,臉漲得通紅,像小偷被人當場抓了現行,繼而勾唇苦笑,看來壞人也不好當,才稍稍出軌就如此緊張不安,
“那你告訴我,哪個藥是用來療傷退燒的?”小花兒穩住心神,輕聲問。
少年不回答,只扯著嘴角笑,他可能慣性地想要露出一個妖媚的笑,可卻不自知,傷痛之下,他的這個笑容異常勉強淒涼。
小花兒忽然心裡不忍,他總覺得少年的笑似曾相識,“——請你告訴我。”他放緩了聲音,再次請求。
“你在我身上試一試不就清楚了。”少年還在笑,可嘴角已經哆嗦著向下撇去。
小花兒心裡又氣又惱又好笑,——這個詭異無端,兇狠無常的小傢伙,還真該被用來試藥,如果不是他的加害,他和阿鸞已經揚帆夏江之上了。
“你為什麼情願被我胡亂試藥,情願冒死於非命的危險,也不願意告訴我哪個是可以救命的藥呢?”小花兒不怒反笑,倒想聽聽他有什麼胡攪蠻纏的理由。
“我就是告訴了你哪個是救命的藥,你也不會用它來救我,與其便宜了那個賤貨,倒不如吃下毒藥死個痛快,好過日後被你們反覆加倍地折磨!”少年怔怔地說,側頭看了遠處的阿鸞一眼,許是因為傷痛交加,他的眼中已經失去了戾氣,剩下的只是鄙夷和恐懼。
小花兒聽了此話也是一怔,他看看赤裸著上身,腳腫臂斷的少年,又看看高燒昏迷,不斷打顫的阿鸞,狠狠咬住下唇,沒再說話,他套上少年的外褲,又給阿鸞蓋上少年的披風,就重又跑出了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