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緊,手指悄悄撫過書頁,那勁秀的筆跡竟像活了一般,不斷在眼前跳躍,好似那人靈動的雙眸。明霄啪地一聲闔上書冊,“華文書局!前些日子我好像聽君耀提過,在臨州就有分號,卻不知總號就在大華島上,當時我還覺得這書社的名號古怪,原來……原來是他的產業。”
——‘他’?雙福心頭一動,怎麼都覺得青鸞口中的這個‘他’字耐人尋味,別有深意,想到王上臨行前的囑託,雙福不覺更加上心。
“我也曾聽許侍郎稱讚華文書局印發的書籍別具一格,不但紙張印刷具為上乘,還提攜屢試不中卻富有才華的新老文人,為他們刊印詩書雜記,不計費用。”雙福趨前一步,好似閒話家常。明霄卻微皺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琉璃窗外的綠景,“——此事父王可知?”
雙福愣住,隨即便撲通一聲跪在床前:“殿下,老奴生是翔鸞殿的奴,死是翔鸞殿的鬼!”
明霄的唇角閃過一絲淡笑,右手卻攥緊了那本書冊,“起來吧,雙福,我一直都說你是我身邊最貼心的人呢,生死都在翔鸞殿。”
雙福的額上浮著層細汗,卻不敢擦拭,貓腰站起身,一眼看到榻角上放著的素綾內袍,趕緊捧起來,“老奴謝殿下恩典,讓老奴給您換上這件內袍吧?”雙福的目光溜過明霄襟口內的細麻布袍。
明霄一下子用手掩住外袍襟口,“——不,不要,”忽又感覺反應太過激烈,立刻放緩聲音,“我還是穿這種細麻袍子吧,好像……據說……更利於傷口恢復,”明霄扭頭一下子看到雙喜領著傷科御醫走了進來,揚聲問道:“吳醫正,我說得可有道理?”
那短鬚老頭兒態度謹然的走進屋,冷不丁聽到明霄問話,神色一愣,“……咳咳……有道理……殿下說得自然是有道理……咳咳……”老頭兒心裡直犯嘀咕:殿下說的是啥事呀?不過,別管是啥情況,太子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雙福臉上慢慢笑開了,眼睛微眯成一線,“那就隨殿下吧,反正那邊衣櫃中還有許多替換的細麻內袍,杜華少島主真是有心人。”
一句‘有心人’說得明霄平靜的面孔倏地漾起熱潮,好像被人竊得最隱秘的心思一般,“……嗯,雙福,宮中的牙鹽味道不好,我……你……還是找小怡要些他們用的那種……就是我……我前些日子用的……”
“好的,殿下,我一會兒就去辦。”雙福心裡又驚又嘆,大興宮中的一應用品均是萬里挑一,宮坊特製的,怎麼殿下如今倒挑剔起來了?這大華島上的牙鹽有何蹊蹺,倒要好好試用一下。
“殿下,還是先請吳醫正為你驗傷吧。”雙福退至床側。
“……呃……難道不等……不等杜華來嗎?”明霄略坐起身,眉頭微蹙。
吳醫正已走至床前,聽得此言,短鬚翹起,心中非常不快,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名不見經傳,能有什麼了不得的醫術,倒讓殿下如此著緊。雙福看出老吳的不以為然,連忙打圓場,
“殿下,驗傷時還是不要外人在場吧,再說,少島主到現在也沒過來請安呢。”一句話把明霄噎得鼻子酸澀,恨不得立時便將那杜華生吞活剝了嚥下肚,昨晚……昨晚那個吻搞得他一夜未眠,翻來覆去,思前想後,腦子裡都是他靈動霸道的舌……和……和他堅實溫暖的懷抱,還有……那氤氳的體香,令人痴狂,一想到他的體香,明霄心中猛地跳疼起來,……景生……為什麼自己總在杜華的身上看到景生的影子……為何……為何自己總覺得和他一見如故?為何自己如此輕易地就屈服於他了?而他居然……居然到此時都不露面……當真……當真……令人思潮起伏,欲罷不能!
老吳彎腰俯身正準備解開明霄腿上的繃帶,卻一抬眼瞄到太子殿下的臉,不覺倒吸口氣,明晃晃的日光裡,那玉白的肌膚細膩纖薄,一點點淺緋慢慢勻染,淡淡散開,老爺子趕緊垂眸不敢再看,少年人的心思當真難測,不知殿下此時想起了什麼旖旎妙事,面容竟變得如此明豔。
“——咦?!”老醫正開啟繃帶後,雙眼瞪圓,短鬚再次翹起,雙福以為出了什麼變故,探頭張望,卻見傷口周圍敷有一層淺碧的藥膏,近乎透明,傷口上已長出新鮮肉芽,並無紅腫潰爛,
“吳醫正,殿下的傷有什麼問題嗎?”雙福疑惑地問著。
“……呃……沒……沒問題……好……好得很……”吳醫正反覆檢視著,又用棉籤將那碧色藥膏抹下一點輕嗅著,“……嗯……哦……?”亮而圓的小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既疑惑又欣喜的表情,“殿下,可否現在就召少島主一見呢?老夫實在……實在急於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