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率諸臣前往家廟祭祀祖先。
每到臘月,臨州第一名剎寶寧寺便忙乎起來,僧眾們不但要清掃佛殿,擦洗貢器,還要整理平時很少使用的大灶房。大灶房裡的那口銅鍋直徑兩米多,臘八前夜就要用它來熬煮佛粥。
“原來這盛名遠播的佛粥竟是用剩飯所制?”小花兒一邊扇著火一邊皺眉問身旁的唐怡,他們倆此時都已裝扮成帶髮修行的俗家弟子模樣。
“……嗬嗬嗬嗬……你……你的臉……”唐怡用手裡的大蒲扇點著小花兒的臉,此時大銅鍋前就他們兩人看灶,寺中其它僧人早就去忙八音鼓樂大法會了。
小花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扭頭看向唐怡,也不禁噗哧笑了,“……哈哈哈……你還笑我……你爹給咱們準備的這面具當真多餘……呵呵呵……”
唐怡狐疑地伸手摸臉,結果又一大塊炭黑被蹭到臉上,“……怎麼……我也變灶王爺啦?”
小花兒猛點頭,一邊努力扇火,更多的灶灰飛出灶膛落在他們的臉上,發上和衣上,兩人頓時大樂,互相用蒲扇扇著,沒過多久便如從煙囪中爬出來的一般了。
“好了,好了,別鬧了,咱們臉上這效果絕對能矇混過關了。”唐怡受不住了,搖手喊停。
小花兒一聽,猛地頓住,灶灰紛紛而落,鑽進他的眼睛,鼻子,他被嗆得眼裡飆出淚花,大咳起來,就連心裡彷彿也飛進了無數粉塵。
“我看他這陣勢真不像是在找朋友,倒像是在抓逃犯。”
唐怡心中不忿,話都是從鼻腔裡哼著說出來的。他們昨天回府後本想立刻動身,卻不料被唐竇一把攔住,說是臨州十大城門已完全被封鎖戒嚴,此時城裡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連城外的漁港碼頭也都完全被控制了,據唐門佈置在東宮禁軍中的暗卡回報:是因王太子明霄要找一位失散的友人所致。
“你們剛才出去一定是暴露了行藏。”唐竇倒不是責怪,只是暗驚那明霄的動作如此之快,真不像是個十四歲的少年所為。
小花兒想起自己被風捲走後又出現在阿鸞頭上的斗笠,心頭急跳,——阿鸞,他,難道今天在集市時發現了自己的蹤跡嗎?
“——他做得可有點過分,除了宮廷禁軍,都城左右宿衛,連徵西將軍許信的兵牟都用上了,如此氣勢洶洶,簡直是要將你捉拿歸案,押入大牢的架勢呀。”唐竇咂著嘴,小胖臉上失去了嬉笑的模樣。
小花兒聽到此言,心反而靜下來,心靜到極處,大腦卻飛速運轉,——阿鸞雖有時性子彆扭,卻絕不是下手狠辣,不留餘地的人,倒是他身側的那個少年,心機歹毒,殺伐決斷全憑一己之私,
“我看這事不像是明霄所為,他一個王太子如何能調動許信的兵馬?當日是他的二弟用劇毒袖弩傷了我,這次會不會又是那個明浩在興風作浪。”
小花兒沉思著說,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唐竇雙眼微眯,伸手捻鬚沉聲說道:“王太子尚不可為之事,明浩又能興起多大的風浪?何況這次他們是畫影圖形,那畫像真是惟妙惟肖,據說南楚青鸞極善畫,他流出宮的畫作都已被賣至天價!”
小花兒的額上,背上倏地冒出細汗,內袍被汗打溼黏在背上,說不出的冷瑟,他強自鎮定地為明霄辯解:“當時在場的有許多人,他們都看見了我的樣貌,也許……也許其中也有善畫之人……報知武王……對……這一定是武王所為……別人哪裡能調集臨州警備呢。”說到後面小花兒已覺豁然開朗,他舒出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說得有理,但若是那明澗意所為就更要提防,而且,明霄總脫不了干係,首先,只有他曾和你朝夕相處過那麼多天,對你的面貌神態最為熟悉,那夜在場的其他人黑暗之中可能也就看到個囫圇影子,如何能將你畫得如此纖毫不差,連神情都仿若真人。其二,明霄不說,武王又如何知道你們之間的情誼?他和其他人不過就是把你當成救過青鸞一命的山野村童,沒什麼稀奇,就是死個十個八個也不打緊,他又怎知你的特別可貴之處?又為何大動干戈非要抓住你不可?”
唐竇仔細揣摩著,小花兒聽得心裡一陣冷一陣熱,五臟六腑都似被狠狠攥在了一起,好像連呼吸都一起被攥住了,他想大聲呼喊,但卻出不了一點聲音,——是呀,除了阿鸞,別人甚至都來不及看清他是何模樣;除了阿鸞,別人都把他當成飛下山淵的小草籽兒。
“大先生,我們還能走出臨州嗎?”小花兒嘴上問著,心裡想的卻是自己今生是否還能飛出阿鸞的天羅地網?
唐竇一仰頭,嗬嗬笑了,黑眼睛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