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詳的預感如影隨形緊咬著他不放,當他越過屋脊,那……那慘烈之極的場面直撞入眼底,剎那間便令他肝膽俱裂,大腦還凝固於劇痛之中,慘呼已衝口而出:
“——阿鸞——!”身體與淒厲的呼叫同時衝向明霄,景生便如狂龍出海急旋而下撲向那個奄奄一息的寶貝,在巨大的刺激下,景生凝神聚氣真似仙人鬼魅,託抱著刑架飛簷走壁直奔寶豐渡而去,景生在心裡拼命地呼喊:——阿鸞,阿鸞,堅持住,你一定要堅持住!
景生只覺時間已然停頓,天地變為真空,不管他如何拼力飛奔好像都無法衝破膠著的時空,就在他絕望地以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回到坐船,他卻於此時奇蹟般的看到了坐船高大的剪影,
“阿鸞,寶貝,我們回來了,有救了!”景生嘶喊著騰身而起,抱著刑架躍上船艏,直將在船艏瞭望的苦臉驚得蹬蹬蹬倒退不止,
“快,快去大華分號請小怡姑娘來!”景生一邊喊著一邊衝入後艙,卻與奔出來察看的唐怡和愁眉撞個正著,
“啊——”
“啊——”唐怡和愁眉同時驚叫,當看清狀似瘋癲的景生和他託抱的……血肉模糊的人形,唐怡和愁眉的驚叫戛然而止,像被暴徒一拳悶入口中,噎得他們倆熱淚盈眶,
“快……快進來……救……救救阿鸞……”景生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將刑架輕輕地放在艙室中央,明霄手腳被縛依然趴跪在刑架上,早已陷入了昏迷,景生深吸口氣,從腰間拔出灩痕,跪在刑架旁欲斬斷鐵釦,手卻哆嗦著怎麼都無法辦到,景生激憤得恨不得斬斷自己的雙手,唐怡衝上前來從他手中奪過短刀,手起刀落,準確利索地割斷束縛著明霄的三個鐵釦,一邊寬慰著景生:
“你剛才一直抱著重物奔跑,一下子放鬆,難免肌肉痙攣,休息片刻就恢復了。”
鐵釦鬆脫,失去了捆縛,明霄的身子猛地向前撲跌,景生一把托住他,生怕碰觸到他身後的傷處。
“把他放在床榻上,先要取下他背上釘著的荊條。”唐怡一眼就看清關鍵之處,沉著地吩咐著,“愁眉,趕緊去燒壺開水。”隨即便看向景生,“花兒,船上可有酒精或是烈酒。”
景生將明霄小心地託抱到床榻上,聽到唐怡詢問竟有一瞬間的呆怔,眼睜睜地看著床上那血紅烏赤已扭曲脫形的纖細身影,景生的大腦於瞬間被抽成真空,空蕩蕩的片物不留。
“小怡姑娘,我去取酒,苦臉,你去燒水,爺南下這一路晝夜兼程,就沒怎麼睡過。”愁眉說著就快步走到艙房的櫥櫃前,從裡面取出酒精和相應的藥物,“我們陪爺長大,別的沒學什麼,對療傷治病倒略知一二。”
“景生,你坐下休息一下,別說你這麼疲倦,就是正常狀態,一個醫生也不能為親屬治療!”唐怡斬釘截鐵地說著,“而且,為了不妨礙我們的搶救,家屬最好到外面等候!”說著,唐怡就將景生推到門旁的椅子上,“我知道此時讓你離開這裡還不如直接殺了你,那你就乖乖地坐在這裡不要出聲也不要動,需要你幫忙時我自然會開口。”吩咐完,唐怡就快步走回榻旁。
愁眉將藥物面紗等療傷之物排列在榻几上,眼睛卻迴避著榻上靜無聲息的血色人影,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愁眉啞聲問道:“小怡姑娘,若是這麼取下荊條,恐怕……恐怕殿下受不了……能不能用針……或是點穴止疼呢?”
唐怡萬分難得地牽出一絲笑紋,開啟隨身攜帶的錦囊,“我有比針穴更有效的止痛藥。”
一直如身陷噩夢的景生聽到此話,又看到唐怡手中擎著的玻璃小瓶,驀地一震,驚醒了般輕喊:“太好了,我剛才還在想此處沒有定魂香如何能製成這藥,沒想到你竟隨身攜帶著,這下子阿鸞能少受一些苦。”說完,景生閉目略微調息,氣走周天,往復數次後他睜開雙眼,“小怡,我現在可以了,由你主持搶救,我協助。”
唐怡已聽出他聲音中的冷靜和篤定,點點頭,“那你快過來,我們必須開始了。”
景生走到塌邊坐下,輕輕轉過明霄的頭,摒除一切雜念和痛念,協助著唐怡將止痛藥滴入明霄氣息微弱的鼻中,明霄面如金紙,雙目凹陷,緊緊閉闔,唇角掛著一絲血痕,他額前頰邊的碎髮已被汗水,雨水和淚水反覆浸泡貼在臉旁,景生忍了又忍,還是伸出手指輕輕拂去他頰旁的溼法,剛要回頭吩咐愁眉,愁眉已靈醒地遞過來棉紗,景生仔細小心地擦拭著明霄的唇角和臉頰,妄圖將那抹死灰色從他的臉上擦掉。
“花兒,幫我扶住阿鸞的肩膀。”唐怡見景生的眉頭已擰成死結立刻開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