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訣,知道怎樣在受刑人身上造成駭人的效果,同時又不產生任何永久性的傷害,而……而此時如此鞭打刑人用不上任何秘訣,這不僅僅是刑罰而是加害……是……是虐待!
明霄綰起的發早已鬆脫,如墨瀑般披散在肩背上,此時已與荊棘糾纏在一起,浸透了血水,銳痛不斷疊加,好像有人正在他的肩背上以他的血肉雕刻,一刀一斧地將地獄的圖案鑿入他的神經,明霄渾身震顫,本能地想逃,想躲,本能地狂聲呼喊:“姆媽……姆媽……姆媽……”可衝出嘴角的悲鳴卻只是破碎的低哼,轉瞬便湮沒在風聲,雨聲,鞭撻聲中了。
宮侍們早已不再哭求,低不可聞的抽噎聲也被風雨捲走,明霄的意識漸漸渙散,漸漸飛離體外,飛過蒼嵐,飛過佳川,飛去極遠的遠方與……與景生會面……笑著說……我是阿鸞……阿鸞……
“阿鸞——阿鸞——”一聲狂喊從天而降,只見一個玄色人影如蛟龍般從殿頂飛旋直下,人們剛驚怔地抬頭,玄影已托起刑架騰躍而起,晃眼間便去得沒了蹤影,只餘一絲醇香,在夜幕中淡淡飄散。
“殿下……殿下……”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明澗意像被人擊中胸腹,猛然倒退著驚醒過來,不敢置信地望著刑架一空的青磚地上匯聚著的那一汪血泉,繼而抬眸四顧,眸光散亂恍惚,手顫抖地指向那一大灘殷紅,似乎根本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聽到呼喊的禁衛已從遠處蜂擁而至,卻被雙壽抬手一擋,雙壽的視線倏地掃向雙福,正與抬頭觀望的雙福碰個正著,雙福眸子一轉已躍起身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武王,並在他耳邊低語著:“王上,鸞哥兒受不住鞭撻,被人抱去療傷了,王上莫急。”
未行刑時,禁衛們便已被命令在遠處背身侍衛,不得觀望,此時他們雖隱約聽到呼叫,卻不明就裡,見王上面色陰沉愣怔,就更不敢追問,只聽雙壽穩聲宣道:“太子殿下因祭祀祖先時法器放置有誤而受撻刑,刑畢,現已將殿下送回東宮醫治。其他無事。”
“王上,我們也回謹政殿吧。”雙福攙扶著武王,低聲勸道,明澗意昏聵的大腦中微光一閃,微微點頭,再次瞠目掃了一眼隨著雨水四下流淌的赤紅,猛地轉身,雙眼也在那一霎那緊緊閉上,似是被那血汙燒炙了眼眸,直到被雙福攙扶著坐上轎輦,簾幕闔攏,明澗意才倏地睜開雙眼,
——“阿鸞,阿鸞,阿鸞”,剛才那天人迴音般的痛呼依然響徹耳鼓,明澗意晦暗的臉上竟閃過一絲亮光,難道,難道那竟是大夏聖上嗎?又或是明浩?
武王眉目間的亮光迅速地隱退,一想到那個藏匿在大蜀的逆子,武王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他忍住腹中峻痛,微微搖頭,成帝華璃贏弱不堪,怎能飛降而下救走青鸞?而明浩似乎也不敢於此時潛回南楚!難道那人是華璃派來護衛青鸞的嗎?
想到被自己鞭撻至血肉模糊的青鸞,明澗意悶哼一聲,頭上的冷汗唰地滑下臉頰,——自己到底是恨青鸞輕賤,還是恨自己窩囊!
“雙福,你帶著那個錦盒去寶豐渡,孤猜他們的船就停在那裡。”明澗意冷聲吩咐著,心裡卻劇痛不已,“雙壽,太子被劫之事要絕對保密不得外露!”
“回駕謹政殿!”雙壽高呼一聲,轎輦穩穩地抬起向前移動,急促的風雨聲中忽地滾過陣陣驚雷,滄琅琅狂響,隨即,一道道利閃,龍飛蛇舞般劈開蒼穹刺入大地,明澗意坐在輦中,不禁一陣戰慄,他竟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驚悚惶恐。
作者有話要說:哀莫大於心死!父母與子女之間常常難以溝通,像兩個世界的人,請為我們堅強而勇悍的阿鸞浮一大白,在冠禮之後,他已覺得得償心願,死而無憾了~~~
《花景生》多雲 ˇ第一百四十二章ˇ
景生在東安主持完殿試及瓊林宴,安排好政務,便於翌日飛馬快船趕往臨州,星夜兼程一刻不停,竟與明霄同一天到達寶豐渡口,正要悄悄入宮去找明霄,景生心裡還盤算著也許能和他共用晚膳,卻在渡口巧遇準備換船回大華島的唐怡,唐怡告訴他明霄下船後直接去了宗廟,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
景生請唐怡在臨州多留幾日,約好第二天在大華分號與她會面便也趕往明氏宗廟,景生想著今天是清明,那寶貝人兒一定是去祭拜孃親了,心裡焦急,很想能陪伴在阿鸞的身旁。
寶豐渡就在吳山腳下,位臨宗廟,但明氏宗廟正門大道上宮禁森嚴,景生另闢蹊徑,在宮閣殿頂上飛挪騰躍,衝破雨霧直撲大殿,遠遠的,鞭撻之聲破空傳來,尖利如飛芒,混合著寒雨抽在景生的心上,景生倏地皺緊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