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妄自菲薄。活著雖有煩憂,但死卻是最壞的藉口。”景生垂頭默想:自己前世消極度日,最後更一死了之,當真是糊塗荒唐。
“你……你剛才想起他了吧?”小元微微側頭,凝目注視著景生,豔麗的丹鳳眼中幽光閃閃,他與景生並坐,身體雖未接觸,但他卻能準確地捕捉到景生的任何動靜。
——他?亦嫋是指明霄還是自己的前世?景生點點頭,“我剛才想到了阿鸞和……和前世的我。”
景生毫不避諱,直言相告。小元卻驀地微皺秀眉,“你……你當真待我如至親好友,坦誠直率,光明磊落,我卻恨透了這點,恨不得你能心有忌諱,言辭閃爍!”小元的聲音清清脆脆,卻含著說不出的空寂意味。
景生並未轉頭看他,雙眸仍一眨不眨地望著波濤翻湧的淶河,不知為何,面對亦嫋,他做不到軟語輕言,更無法忸怩矯飾,坦誠是他能給亦嫋的最大的尊重!
“我本以為你失憶了,我們……我們能重新開始,都說覆水難收,我卻偏要河川回流,爹多次勸我,我只說我命由我不由天,沒想到,到頭來我們還是做了兄弟手足。”小元抬手欲抓景生,頓了頓,終於黯然放下手臂,如今連裝傻與他廝混的機會都沒有了。
景生卻主動伸手攬著他的肩膀,“亦嫋,你我並無其他兄弟姐妹,此生能與你互為手足,是我最大的幸運。”
小元輕輕扭頭,側眸望著攬著自己的那隻手,其指節修長圓潤,指甲修剪得異常平整,真想……,小元渾身一震,猛地扭肩擺脫開景生的輕攬,真想……被那隻手撫摸!
“是你的幸運卻是我的不幸了,如果不是你,我還能享兄弟之情,如今……”小元的聲音變得細弱,終於消失在喉中,未說出口的話不停地在心中翻滾,——如今我卻要遠走他鄉,與苦為伴!
景生愧疚地擰緊長眉,卻再未伸手撫觸小元,只轉身正對著他,穩聲說道:“我總覺得你有點像前世的我,因為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心願而折磨自己和生活,其實,如今回頭再看,才發現那個心願荒誕而遙遠,經不得歲月的摧折,當時因其痛不欲生的人物,此時都已成過眼雲煙。”
小元驚異地抬眸望著景生,心中狂喊:“不不,那是我一生都無法實現無法捉摸的心願,永遠都不可能變為過眼雲煙,只因我還深愛著你,無論是怎樣的誘惑,怎樣的苦酒,我都願意品嚐,願意為了你遊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小元在心底吶喊,血淚斑斑,唇邊卻漾開一朵溫柔的笑,“景生,我的命運已成定局,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追尋可以回顧,在南楚的長華殿中,我放棄了你,因為知道無望,我從不徒勞糾纏於無望之事,以前沒有父母親朋,我活得像條野狗,我也從未掙扎,如今雖有親屬眷顧,我也依然覺得孑然彳亍,可見我是極不知足的糊塗人,也就難免苦惱。”
小元翩然揮舞紗袖,摘取垂至身旁的一枝春柳,絮絮言道:“如今在這淶河堤上,我再次放棄你,還是那個緣由,並永不再回頭,在你神魂缺失之時,都……都無法與我交 合,你的身體尚且不能背叛青鸞,更何況你的靈魂,而我……我曾退而求其次,能得到你的身體也心甘情願,現在才知道,那是飲鳩止渴,……呵呵呵……”
小元忽地咯咯地笑了,把玩兒著手中的嫩柳,“……呵呵呵……也不知是福是禍……我竟連那杯鳩酒也未喝道……呵呵呵……當真是佛祖保佑!”
小元笑得花枝亂顫,眼角卻騰起水霧,——若是當初華璟真的與他身體歡 合,恐怕如今就是三人殞命的局面,“我雖對青鸞不以為然,但也深知他絕不堪忍受你的背叛,而你,在清醒後要是知道曾背叛了青鸞,也只有以死謝罪了,你若因此而死,我還有什麼顏面存活,所以,你看,真是佛祖保佑!”
小元的聲音如此清甜飄渺,轉瞬就消失在霞光映照的水流之中了,景生卻像一下子被那聲音捆住了心肺,窒息的感覺猛地襲來,他輕吸口氣,臉上也慢慢浮起溫和的笑,“佛祖高高在上,其在人間的雕像也慈悲安詳,但我卻每每覺得受到愚弄和刁難,所以,我們之間,別管是前因還是後果,都由我們自己擔當吧,亦嫋,這一生,我愛你就像愛我自己。”
“但你愛青鸞卻遠超於愛你自己,所以,當你的身體妄想出軌時,你深愛青鸞的靈魂卻挺身而出,阻止你做出任何悔不當初的事……呵呵呵……景生……在靈魂面前……我們的肉身何其渺小!”小元說著便解下腰中彆著的灩痕,雙手捧上,“景生,這個還給你,想起奪取它時的情景,真的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