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症狀,他疲憊地看著明霄,滿含歉意地說道:“青鸞,我……對不起……我好像有點不舒服,今兒無緣與你共進晚膳了,明天……明天我請你……可好?”
明霄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心中的怨懟激憤漸漸化為酸楚與悲痛,景生……他的景生……只要還能活著就好……那些前塵往事就讓它們隨風而去吧!
小元慘笑一聲,自己真是枉做惡人了,如此刺激都未能喚醒景生的記憶!
“青鸞殿下,我奉勸你一句,天下的情愛到頭來都是虛無,剛開始都是彼此承諾彼此堅信,充滿憧憬,之後別管多麼死去活來,也經不起歲月的摧折,哪裡有什麼天長地久!”小元心平氣和地說著,心中卻劇痛如絞,為自己也為青鸞,為天下所有情傷自苦的人們,
“小璟,你多保重!”小元又看了景生一眼,滿含眷戀,輕聲道別後便單臂抱著鈴鐺兒翻窗而出,攀越著閣簷燕子般翩然遠去了。
暮色漸濃,霞光退隱,晚風穿窗而入帶著絲絲寒涼,苦臉悄悄點起一盞素紗燈,景生將糖塊吞下喉嚨,薄荷的清涼直抵胸臆,
“青鸞,我告辭了,今天真是對不起。你也快回正殿用膳吧,中午時你吃得太少,肯定已經餓壞了,但願我們這裡的食蔬你能吃得慣。”
景生諄諄囑咐著,近乎絮叨,雙眼卻不知為何不敢看向明霄,景生的雙手交替互握著,卻再無勇氣抓住那人兒的手掌,明霄和小元的對話好像已徹底擊潰了他的意志,那個在他們的交談中不斷出現的‘他’,那個曾和青鸞歡好過的‘他’,像塊巨石狠狠地壓在景生的心上,令他感覺窒息,腦中火花迸發,卻……卻仍然無法點亮最黑暗的那一片區域!
明霄此時雖心如刀割,卻不忍見他掙扎,壓下心頭的抑鬱悲傷,明霄勉力淡笑著握住他的雙手,“你怎麼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了,你也快回去休息用膳吧,明天還會更勞累,我……我們明天見。”
景生感動莫名,真想將他攬入懷中愛撫安慰,猶豫片刻,終於放棄,好像……好像自己剛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卻又不知該如何求得諒解,萬般無奈下,景生緊緊反握了他手一下,便匆匆下樓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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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仲春時節,夜涼如水,明霄並未回鳴鸞宮主殿,此時祥麟閣三樓的大廳已收拾妥當,煥然一新,明霄身裹錦羽披風肅立窗前,不一會的功夫,就聽雙福在門外回報道:“小怡姑娘來了。”
“請——”明霄簡潔地回答。
門扉吱呀開啟又闔攏,唐怡快步走了進來,關切地注視著憑窗而立的明霄。
“小怡,你有什麼事瞞著我,關於景生和……他的魂魄。”明霄並未轉身,只單刀直入地開口發問。
唐怡深吸口氣,像是早已料到他會如此詰問,“你,還愛他嗎?如果他的靈魂殘缺不全,或是被強行新增了不屬於他的記憶,如果他永遠都不再記得你。你,還愛他嗎?”唐怡並未直接回答明霄的問話,而是同樣單刀直入地反問。
“那要看他是否還是他,如果那些新加入的記憶完全霸佔覆蓋了他的靈魂,那他就不再是他了!景生是否記得我並不重要,只要他還是當初我愛的那個人,即使他現在不再記得我,我也仍會再次愛上他,就這麼簡單!”明霄的回答乾脆爽直,並隱含果決,唐怡不禁由衷感佩,——阿鸞確有王者之尊,遇事冷靜果斷,處置清晰明快,絕不拘泥涓介。
“那依你看,他是否還是那個他呢?”唐怡絕對相信明霄的判斷。
明霄重重點頭,“是,他還是他,雖然有時他顯得有些跳脫霸道,有些幼稚可笑,但其實……其實……”明霄忽然頓住,臉上飛起紅暈,——在那短短的三天裡,他驚異地發現景生的個性竟如此風流倜儻,不然自己也不會叫他賊強盜了,思想及此,明霄一下子記起兩個時辰前衛鸞生所說的那些話,不禁又氣怒難消,——等著吧,賊強盜,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其實景生的個性一直比較灑脫奔放,只是以前處於隱性狀態,只在至交好友面前偶爾顯露,所以並不為人熟知。”唐怡替他續道。
明霄忽地轉身,緊緊注視著唐怡的雙眼,不容她躲閃,沉聲問道:“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景生與華璃原為鸞生兄弟嗎?為何會有彼此靈魂轉換的情形,這對我來說太過匪夷所思了。”
唐怡咬咬牙,似乎早已料到明霄會有此一問,她鎮定地回望著明霄,輕聲說道:“阿鸞,你知道坤山奇譚嗎?你知道龍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