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輕輕抬起,專注地望著他,發現小元水霧朦朧的眼眸驟然眯起又再大睜,彷彿是發現了什麼奇蹟。景生伸指劃過他的面頰,為他拮去不斷滾落的淚水,“要是想起以前的事太難過就別想了,你不一定非要回答我的這個問題,我只是一時好奇,你不要再想了。”說著景生便手掌拍拂,啪啪幾下解開了小元被封的穴道。
——如何能不想呢?怎麼能不想呢?小元在心中狂喊,牙齒卻仍然死死地咬住下唇,嘴裡的苦澀越來越強烈,從小流過多少次淚他已經不記得了,為何只有今天才嚐到苦味兒?此乃萬古情愁,才下眉梢,又上心頭!原本以為到了大夏,從容赴死,什麼兄弟,愛戀,全都拋卻,又怎知……又怎知……!面孔上輕輕划動的手指溫柔而細緻,連那膚色,淡淡乳蜜,也與景生很相像。
“你是住在太明池北岸的澤蘭驛所吧,今天剛到的?今日迎秋前禮部侍郎似乎提起過。”景生扶他站好便退開幾步,臉上早收了嬉戲的表情,有點擔憂地望著小元,“以後晚上還是不要在御苑中亂走了,這裡頗有些佈置,我怕你會受傷,你認得回驛所的路嗎?是否要我送你一程?”
耳中聽著成帝溫煦的囑咐,看著他瞬間端肅的神態,小元又有一絲恍惚,——這——這分明便是景生呀!即使不是一人,卻為何長得如此相像?如果景生是太陽王的親子,那……那這華璃……這華璃……和景生……難道竟是兄妹亂倫所生的嗎?——天哪!小元覺得頭痛欲裂,不敢再想,面色也一下子變得煞白,——這——這到底是怎樣混亂的局面呢!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了?”景生一看小元劇變的臉色就知道他可能是頭痛了,這和自己偶發的症狀很像,“如果想起來頭痛就別想了,也不見得是多麼要緊的事情。”
小元攥緊拳頭,指尖兒抵著掌心,鑽心的疼,——怎麼會不要緊呢?景生比他的生命更緊要呢!
“算了,我還是送你回澤蘭吧,你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說著景生便踏前幾步一把攬住他的腰身,微一提氣便帶攜著小元飛奔入花閣邊的林苑,愁眉一見不得了,只得也提氣追上去,因為華璃自小多病不能習武,他身邊的內侍宮女都是衛太后從清平閣精挑出來的好手,愁眉一向輕功絕佳,可此時遙遙望著前面幾丈遠的兩個迅捷飛奔的身影,也不覺咂舌,再如何提氣也趕不上。
“大蜀殘將送你來做質子就沒指望你回去吧?他們以為我和母后定會殺了你,可你空有一身功夫,又為何會受人要挾呢?”景生不覺如何,邊行邊問,小元卻已大驚失色,他此時是勉力調集內力才不至於完全依賴華璃,絕無餘力再開口說話了。
景生見他不答話,以為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心裡暗歎,——母后一直說衛鸞生和他的父王衛恆一樣兇殘狡黠,如今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傷心欲絕的美貌少年,雖身具武功,功力卻也只是爾爾,雖看起來冰雪聰明,骨子裡卻很憨實,
“……呵呵呵……”想及此,景生不覺嗬嗬笑了,手臂微收更緊地摟著他,“……呵呵呵……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樣呢……你怎麼會有那麼多名字呢……”再一想自己名字:——景生,華璃,阿璟,成帝,更是混亂不堪,不禁失笑,“你好歹是我的表兄,當時南楚攻蜀,大夏武力疲弱,也因為你父王的行徑,大夏不能出手救援,但如今你既然到了東安,就真的安心住下吧,我自會勸解母后的,你不需擔心。”
聽著他的清談笑語,跟著他的步伐向前飛躍,感到耳邊夜風的低鳴,貼著他溫暖的懷抱,小元忽地一種恍惚,窒悶的心裡慢慢,慢慢地透出一絲亮光,伴著亮光洶湧而至的是無限的歡喜和安然,像個瀕死的人抓到了浮木,小元不管不顧地,只想享受這片刻的美好,——任他是誰呢,景生也好,華璃也罷,小元只想與他這般御風而行,直至天涯!
“前面就是澤蘭驛所了。”景生緩下腳步,發現臂彎裡的少年眼眸迷濛,如置身夢中一般,不禁伸指輕輕抹過他明媚的鳳目,“你這雙眼睛真美,我……我怎麼……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呢……”蝶翅般的長睫擦過掌心,酥酥癢癢,景生猛地一頓,像被燒紅的針刺入手掌,他一下子蹙緊長眉,掌心裡明明是柔滑的肌膚和撲簌的眼睫,怎麼會令他產生那樣尖銳的痛楚呢。
小元一動不動地倚靠著他,當他的手指擦上眼簾時,小元渾身戰慄,已渾忘身在何處,今夕何夕,鼻端倏地漾起一絲香氛,鮮明而生動,他驀地睜開雙眼,——這——這味道,分明便和景生胸臆間生髮的一模一樣!
“你……你……你是……”破碎的低喃溢位唇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