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如此囂張?”
裴度道:“此人是王承宗的人,在京師興風作浪。”轉頭看著尹少卿,冷笑道:“尹少卿,你好大膽!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竟敢在我府上如此放肆,你飛揚跋扈,仗誰的勢來?便是王承宗到此,見我也不敢不拜。你這狗仗人勢的東西。來人哪,給我把這個狂徒趕了出去。”
頓時便有幾個家丁上來,把尹少卿一頓趕了出去。
尹少卿狼狽而走,心中又愧又怒,他到其他王公大臣之家,眾皆以禮相待,蓋誰也不欲得罪王承宗。誰知裴度如此不給面子,甚為可恨。他一邊恨恨,一邊想到此來之職責,王承宗乃因為皇上征伐淮西,因生唇亡則齒寒之感,因此多次上書叫皇上赦免吳元濟。但都被皇上拒絕了,王承宗感覺到皇上的強硬,因此也感覺到了惶恐。派他到各宰相之家中游說。
尹少卿順街而行,到了靖安坊,宰相武元衡的宅第便位於此。尹少卿到門上通報了,倒沒有吃閉門羹,武元衡接見了。
尹少卿見武元衡瘦瘦小小,但一雙眸子漆黑晶亮,炯炯生光,站在當地,自然而然有股威勢,倒不敢放肆了。跪下行了一禮,武元衡還了一禮,態度倒也客客氣氣。
丫環奉上茶來,兩人邊喝茶,邊閒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尹少卿見時機成熟,便呈上一張銀票上去,武元衡一看,竟有一萬兩之巨,武元衡不接,兩眼向尹少卿一看,頓時,一雙漆黑的眸子精光電射。
尹少卿竟禁不住的手一哆嗦,差點銀票都丟在了地上。
武元衡掃了銀票一眼,淡淡道:“少卿這是何意?”
尹少卿道:“大人為國為民辛苦,卻一身清貧,王將軍感念大人為國為民之心,特奉上區區薄禮,以表敬佩之誠。”
武元衡道:“是嗎?老夫為國為民乃是份所當為。王將軍既是一片為國之心,何不把此銀捐給國家,以資朝廷討賊平逆之軍費開銷?”
尹少卿神色尷尬,見武元衡雖未接銀,卻也未疾言厲色,便把銀票輕輕的放在桌上。
武元衡道:“你明說吧。王將軍此舉到底是何用意?是什麼事想求我嗎?”
尹少卿道:“其實也沒什麼事,王將軍覺得吳元濟甚是無辜,幾次上表為他求請,皇上都未許。如今征戰已歷一年,勞民傷財卻未稍有建樹,武大人何不上言,赦免吳元濟,停戰言和,豈不於國於民皆有好處?”
武元衡臉上忽然變色,喝道:“胡言亂語!吳元濟造反謀逆,何言無辜?若不平賊,武元衡誓不為人。你區區幾個臭銀子,就想收買武某嗎?”抓起桌上的銀票,一把擲在尹少卿的臉上,喝道:“給我滾出去。”
尹少卿狼狽而走,心中無比憤恨。心想這些人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哼哼,怒起我來,一刀一個殺了你們,看誰還敢再言平淮?
這一夜吳元慶正在家裡睡覺,半夜三更,忽聽見有響動之聲,忙睜眼起來,只見地板之上釘著一支飛鏢,鏢上有張紙條兒。他拾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有奸人欲殺武元衡及裴度,聞君忠義,特來告知。”
吳元慶吃了一驚,不知真假,忙叫起林潔商議。林潔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得去一趟,保護兩位大人。”
吳元慶道:“那好,我去保護武大人,你去保護裴大人。”
林潔沉吟半晌,道:“武大人住得遠,奸人定先去武大人處,你一個去,如何放心?不如我們兩人同去,救了武大人之後,再去救裴大人,也還來得及。”
吳元慶想了想,只得點點頭。當下二人換了衣服,拿了劍便騎馬出門。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伸手不見五指,到處一片漆黑。耳中只聽見不知名的蟲兒的鳴唱之聲。兩匹馬鐸鐸的蹄聲踏碎了夜的靜寂,傳在耳中,加倍的刺耳。
到得靖安坊東門外,前面一陣馬蹄之聲,吳元慶道:“這半夜三更的,一定便是刺客了,咱們快追。”
卻聽林潔咦的一聲,道:“吳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吳元慶順著林潔所指看去,只見黑夜裡仍看見一團物事倒在路邊,躍下馬走近一看,卻是一具無頭男屍,饒是他膽大,也不禁嚇得汗毛直豎了起來。再看那服飾身材,依稀便是武元衡,不禁大叫一聲“糟了。咱們還是來遲了一步。武大人已經遇害。”
林潔叫道:“咱們快走。裴大人危險。”
吳元慶猛然醒起,顧不得悲傷。忙縱馬向裴度府上馳去。
武元衡住得離宮較遠,所以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門上朝。這日心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