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連掩飾自己的厭惡都不懂,學不會如何去應付這個油滑的社會。
想起她,讓他搖頭也讓他莞爾。
不過,現在他比較擔心的是,他吻了她,不管基於任何理由,這個意外都可能讓兩人的關係退回冰點。
她說過不喜歡男人,他的衝動可能冒犯了她所能忍受的最大極限,就算沒殺了他,恐怕再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思及此,他趁著攝影團隊四處取景的空檔,挑選了一個手工雕塑的迷你版許願池“Trevi噴泉”,做工精緻唯美,打算送給倪安雅,另外也買了兩個皮件送給她的同事。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也許這份禮物能換來一塊免死金牌。
倪安雅的心情全被她妹妹料中,那個吻簡直讓她的世界整個翻覆了。
唐洛頎人在義大利,可是他的身影反倒日益清晰地印在她的心頭,他的臉彷彿近在眼前,他的氣息仍飄散在這個空間裡,他的力道在她的面板上留下炙燙的痕跡,他的唇……
“噢……”倪安雅閉上眼睛,發出阻止自己再回想的呻吟。
她像被下了什麼藥,渾身軟綿綿的,腦袋亂糟糟,一分鐘閃過唐洛頎的臉十幾次,每每想起那個吻,想起被鉗制在他懷裡時察覺到的堅硬,她就忍不住低吟,羞愧得想撞牆。
他是個魔鬼,用一副謙謙君子的假面接近她,鬆懈她的防備,然後出其不意地迷惑她的心、佔據她的領地。
“不要……”她將臉埋進手心,不敢相信自己像個花痴,不停地回味在他懷裡的瑟縮、心悸,不斷地回想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最初見到他的那張“撲克牌臉”,都覺得好有男人味。
“你沒事吧?”魏德慧已經站在倪安雅身邊很久了,只見她像只蟲,不停地扭來扭去,呼天搶地,以為辦公室裡都是死人嗎?
“啊?”倪安雅這時才發現自己丑態畢露。
“這個案子有這麼困擾你?”魏德慧拿起倪安雅桌上的資料。“彌月禮盒、訂婚禮盒外包裝設計……很困難嗎?你最近像中邪了,要不要帶你去收驚?”
“要……很需要……”她需要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招回來。
“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信這個了?”魏德慧推她的頭。
“我現在很慘……”
“怎麼個慘法?說來聽聽。”魏德慧抓了張椅子坐下。
“我覺得我腦殘了。”倪安雅大吐一口氣,趴在桌面上。
從第一次和唐洛頤見面,她的第六感就跳出來告訴她遠離這個男人,她不喜歡他大權在握的氣勢,不喜歡他大費周章、揮金如土展現追求,她覺得在那樣的環境工作,從那樣的環境中歷練出來的人太過複雜,而她一向喜歡跟簡單易懂的人相處,因為不愛傷腦筋去猜測每個人、每件事背後是不是還藏著什麼她不清楚的意圖。
她曾被利用過,明虧暗虧也吃了不少,對人性的失望讓她自我保護地劃出安全與危險的界線,不讓那些喜歡勾心鬥角、玩陰要詐的人汙染她的世界。
弄不懂的事就像將手伸進恐怖箱裡,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隻可怕的動物跳起來咬你一口。所以,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喜歡唐洛頎,她很慌,她不瞭解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我聽不懂,能不能說白一點?”魏德慧知道有什麼事困擾著倪安雅,可是猜不出來。
“安琪說我喜歡唐洛頎……”倪安雅相信魏德慧,不曾瞞過她任何事,所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包括她的困惑。
“然後呢?”
“這已經很嚴重了,哪裡還有然後。”
“你不瞭解他很正常,你不也沒給他足夠的機會了解你?”
“既然我不瞭解他,怎麼可能喜歡他?”這好矛盾。“我想不出他吸引我的原因,也想不出他喜歡我的理由……”
總的來說,她想不透人跟人之間怎麼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從陌生變成喜歡?
“安雅……”魏德慧好笑地看她一臉愁苦。“‘喜歡’只是一個開始。也許他讓你感到安心,也許你覺得他是個正派的人,也許他身上有某種特質正是你缺乏的,我們兩個能成為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多說一點……”好像有一點點似懂非懂的靈光閃過。
“先有了喜歡的感覺,才會想更進一步地瞭解對方,瞭解對方之後,你才能體會出這個人值不值得你喜歡,可能你會看見他更好美好的一面,可能你會看見他其實只是個金玉其外的傢伙,就像朱瑋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