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左手輕託她的下巴,輕輕將她的頭轉向他,面對面,眼對眼。太近了,除非她閉上眼———她當然不能———她眼裡的神情對方看得清清楚楚。正像她把對方眼裡遮掩不住的火焰看得一清二楚一樣。他把聲音放低了,問,“怎麼啦,真?”
她迸出軟化了的身體裡的最後一滴力量,把眼睛掉開,把頭轉開,把身體移開,才說:“我知道,柯瑪校長,他叫魯迅,在中國,他是現代文學之父。”
也許是她對他的稱呼,也許是她臉上沉醉中的一絲警惕,驚喜中的一絲惶恐,接納中的一絲拒絕的表情把他拉回到現實中,現實中的校長辦公室。他站起來,走向室角的咖啡桌,端來兩杯水,給了她一杯。兩人都貪婪地喝了幾口,他才說:
“我知道他是誰,我買了幾本有關中國近代及現代的文學書,做了點研究。”
“那,那為什麼……?”
他放下手裡的杯子,也放下她手裡的。用雙手把她拉起來,面對他。他並沒有放下她的手,他看住她的眼睛,十分清晰十分果斷地說:“真,那是我的藉口,我要你來看我,我要看到你。我想你。我知道你也想我。不,不用否認,不要否認。我們都是成|人,這種感覺一旦有了,迴避不了,抵擋不了。我不是沒有試過。”
他將她拉近自己,靠近自己,左手托起她的下巴,右臂環住她的後頸,吻了她。
好像是她考進臺大那一年,她的初吻。男朋友是高三上期認識的,來往將一年,最親熱的舉動是在電影院裡拉著手,兩人都怕,都怕羞,所以兩人都出手汗,溼几几的,不但沒有使她靈魂出竅,反而令她混身彆扭。她是長女,母親又特別古板,連拉手她都覺得是做了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