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茶香又坐上了歸去的火車,這一次卻沒有宿在武進,帶著那些個龐然大物,住哪裡都不方便。
蕭清揚僱了大卡車,裝著織機連夜趕往綢橋鎮。
那時沒什麼汽車,道路並不寬敞,剛巧前兩天又下了一場雨,道路更是溼滑泥濘,再加上又是夜裡行車,汽車磕磕巴巴、走走停停,這一路的辛苦自不必說,直到晨光微亮,一夜沒怎麼閤眼的梁茶香、蕭清揚,才略帶疲憊的隨著大卡車,緩緩駛進興隆昌。
蕭清揚預先打個電話回來,蕭鎮親自領了人,在廠門口迎接他們。
“一路辛苦!”蕭鎮乾爽的大掌握上她微涼的指尖,梁茶香背後一僵,努力了剋制了很久,才沒有讓蕭鎮察覺出異樣來。
蕭清揚顧不上休息,組織幹事處一干人等卸貨按裝,梁茶香打著哈欠,決定回宿舍小睡一會。
青天白日,宿舍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梁茶香洗漱之後,躺到屬於自己的那張床上。
剛閉上眼,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個驚魂之夜,渾身驟然一冷,梁茶香翻身坐起再無睡意。
在盜賊窩裡,蕭清揚於她是患難的兄弟,相互的支柱,她對他能夠做到不離不棄,生死於共,可現在他們回來了,回到了綢橋鎮,蕭清揚依然是仇人之子,她的利用的物件。
這種感覺說不清楚。
好比戰爭時期,敵對雙方的兩個戰士(一男一女)同時流落荒島,在荒島兩個人的世界裡,他們可以不顧外界的紛爭,毫無顧忌的相愛相知,可當兩人得救之時,女人卻毫不手軟的殺死了那個男人,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們是敵我雙方,不死不休。
梁茶香強迫著自己,眯眼小睡了會,中午起來,開啟行李箱,挑了兩瓶雪花膏、一對水鑽的髮卡、一隻玳瑁簪花,託石雲崢帶給徐杏玉。
石雲崢結婚那會,梁茶香去喝喜酒,新娘子下轎,需要未婚女子攙扶進門,石雲崢請了梁茶香做這事,事後石母塞給她一個大封紅。
梁茶香鬧了個大紅臉拒不能收,石母卻道這是鎮上接親的風俗,童男童女必須有大紅包。
為著這事,梁茶香一直心有不安,今日也算了卻了一樁心願。
柱子嘻笑著湊上來要禮物,梁茶香是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有媳婦嗎?有媳婦的話我保證給你三瓶,比你師母還要多一瓶,咋樣?”
一句話,惹得沈天鵬幾人笑彎了腰。
不過樑茶香還是給他們,一人送了一支仿象牙的菸斗。
柱子將菸斗放到嘴邊比了比,“你別說,還挺像那麼回事。”
石雲崢齜著牙,“再弄身西裝,帶頂銅盆帽就更像了。”
沈天鵬笑容莫測,捅捅身邊的蕭清揚,“你看茶香這麼夠意思,你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
聞言石雲崢、柱子等人,亮晶晶的賊眼齊刷刷的望向蕭清揚。
誰知蕭清揚臉皮厚的堪比城牆,“我說你們夠了!”他懶懶的抬手一指桌上的菸斗,“茶香這不都送麼,還想要啥?做人不能太貪心吧!”
“你說啥?再說一遍!”個個擼起袖子摩拳擦掌。
蕭清揚連忙討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眾人不依不饒,最後蕭清揚承諾了一頓晚飯眾人這才罷休。
傍晚梁茶香自然,也一道被拉了過去,卻不是蕭清揚請客,而是幹事處眾人湊了份子給她們兩人接風。
這一頓吃了兩三個小時,直到月上柳梢頭,眾人才盡興歸去,梁茶香自然由蕭清揚護送回去。
任務沒有完成,自然又免不了秋墨的一場三堂會審。
梁茶香實在困的不行,哼哼哈哈地回答著秋墨的問題。
秋墨瞧著她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狠狠責罰,卻一眼瞥見手腕上淡粉色的傷疤,問怎麼回事。
梁茶香抬眉,瞧了瞧自己的手腕,那是逃跑那天晚上弄傷的,早就結痂落皮,秋墨不提,她自己都快忘了。
“沒啥!”她不自然地拉拉衣袖,企圖將蓋住那傷疤,“不小心弄的。”
秋墨養了梁茶香二十年,什麼樣的表情算有事,什麼樣的表情是沒事,她一清二楚。
“到底怎麼回事?”秋墨眼眸沉沉,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梁茶香睡意頓消,吱吱唔唔,惹得秋墨更加的疑心。
涼茶香思付片刻,想著,這事反正已經過去了,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遂將路遇盜賊這事,撿了能說的大致說了遍。
秋墨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