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怔了片刻,搖頭道:“這林子我不熟悉,再忍忍,等我們到了城鎮上再洗,我先幫你梳頭。”她說著就站起了身來。先前休息了許久,她這會兒雖然修為境界還沒有回來,但行動卻已經沒問題了。她招手讓傀儡小楚過來坐下,接著便將他長髮解開,掏出木梳認真梳理了起來。
楚輕酒容貌出眾,縱然是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也叫人看的移不開目光。傀儡的眉眼始終低垂,眼睫纖長捲翹,長長的黑髮垂落在頰邊,更襯得他容顏如玉,皎然無瑕。
雖知道傀儡的身體是沒有感覺的,但蘇羨的動作依舊很輕,每一次梳下都小心翼翼的,怕弄疼了他似的。蘇羨替他的身體梳髮,楚輕酒就托腮坐在旁邊看蘇羨,看得唇角微翹,不由得壓低了聲音道:“這一年裡,你也是這麼替我梳髮的?”
蘇羨手上動作未停,垂眼道:“你應該有記憶的。”光球的記憶也是楚輕酒的記憶。
楚輕酒裝腔作勢的扶額,歪頭看了她片刻:“不記得了,我要聽你說。”
“是啊,我都是這麼替你梳頭的。”蘇羨見他如此,便索性笑了起來,順著說了下去道,“沒有我的命令你又不會自己行動,所以就連洗臉洗澡也是我親自替你洗的,我替你做了這麼多,你是不是要好好報答我?”
楚輕酒怔了怔,倏地瞪大了眼睛。
蘇羨回眸朝他笑。
楚輕酒還當蘇羨是從前玄月教裡那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這會兒才發覺自己調戲不成竟反被調戲了。蘇羨說的事自然是沒有,洗澡這種事情蘇羨都是下了命令讓他自己洗的,平日裡最多也就是替那傀儡擦擦手和臉,哪裡做過這種事情。然而蘇羨此時說得認真,竟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一樣。
楚輕酒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做出萬分為難的樣子道:“我連身子都早就許給你了,這下該怎麼報答才好?”
“我想好了告訴你啊。”蘇羨這會兒已經替傀儡梳好了頭髮,她將小楚轉過來,好好端詳了片刻,這才滿意的收回木梳。
楚輕酒道:“在想什麼?”
“想你之前說的話。”蘇羨如實道。
楚輕酒好奇道:“什麼時候說的?哪一句?”
“之前在山洞裡,你魂魄就要合二為一的時候說的那句。”
那句話是光球說的,楚輕酒不過用了片刻就反應過來了,他面色微變道:“別想了,那肉麻玩意兒我已經不記得了。”
“可是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楚輕酒痛心疾首:“阿羨你是不是跟著舒無知那老頭學壞的。”
“說誰呢!”舒無知正好拎著個野兔過來,聽到楚輕酒的聲音想也沒想就吼了一句,楚輕酒和蘇羨相視一笑,兩個人一起搖頭。
當夜三人便在林中度過,舒無知將捉回來的兔子烤了吃,楚輕酒看得眼睛發直卻吃不著,看得舒無知一陣嘲笑,楚輕酒沒好氣的瞪他,最後纏著讓蘇羨喂他的傀儡身體吃了幾口,雖然嘗不到味道,但也就算作是他吃了。
因為舒無知的酒已經沒了,若是當真在路上發作起來恐怕會生出更多事來,三人也不敢再路上耽擱太久,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他們便啟程找了附近的城鎮,打滿了酒,就一路朝著天罡盟趕去。
終於在半月之期內,舒無知帶著蘇羨趕到了天罡盟當中。
而誰也沒有料到,在天罡盟的大門處迎接他們的,竟會是空蟬派的大師兄慕疏涼。
幾人相見,最驚訝的不是蘇羨和舒無知,反倒是守在天罡盟大門處的慕疏涼。
原本應該說的話,慕疏涼一句話也沒說,他的目光也不知落在何處,反常的似乎有些恍惚,身旁的一名天罡盟弟子不解的喚了他一句,他才朝斂了眸底的異色,朝蘇羨等人道:“你們隨我來。”他隨即又轉向身旁的天罡盟弟子,“你們不必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