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姐,你怎麼了?”周昔想說話,卻苦於發不出聲音。只見許斂寧衣袂一拂,過來的幾個弟子應聲而倒。她迴轉頭,看了瞪著自己的周昔一眼,柔柔地開口:“論輩份,我也該稱你一聲師姊,現下看來也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阮青玄抽劍出鞘,只見劍刃如霜,寒氣頓生:“斂寧,你先進去。”
許斂寧點點頭,身形一動,已經到了祠堂門口,秋水門的弟子抬手阻攔,她也沒在意,直接用輕功掠過。身後一陣勁風過來,只聽一個女子嬌斥道:“秋水門禁地,豈容……”後面的幾個字隨即被叮叮噹噹、不絕於耳的輕響阻斷。許斂寧連頭都不回,徑自走進祠堂。秋水門歷代掌門的祠堂本是禁地,除掌門之外誰都不得入內,門外的人只得面面相覷,止步不前。
先前張惟宜同周昔過招之時,阮青玄早已看了個明白。眼下這個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身法之美,出招之準,比之周昔境界大有不同。可阮青玄從的是名師,江湖閱歷也深,即使在兵刃上被剋制,劍招之間卻一絲不亂。
那女子手上錦帶直直甩出,如一匹練鋪開,頂上的銅鈴響聲清脆,一聲緩一聲急的教人聽了無端煩躁。她吐字輕緩,氣息平穩:“秋水門同凌軒宮素無怨仇,不知兩位為何闖我派禁地?”
阮青玄氣定神閒:“其人懷璧,卻不自知,便是無罪也成有罪了。”她手中短劍劍氣縱橫,連環三劍,將錦帶上的銅鈴削去一半。只見那銅鈴中空,倏然爆出幾枚鐵藜子,在空中互動碰撞,不斷改變方向。阮青玄急退開來,衣袂一拂,左手輕彈,似乎有碎玉一般的東西激射出去,同鐵藜子輕輕碰撞,清響陣陣,極是好聽。
那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臉色灰白,只見離自己幾步的地面平平整整嵌著幾枚鐵藜子。
阮青玄還劍回鞘,道:“唐門主,承讓了。”
秋水門前任掌門過世極早,最高深的擊技之術並未來得及教給弟子。是以唐沂水雖然接任掌門,擊技卻大不如前人。其實歷來大多門派皆是如此,只是會出幾個武學奇才,才不致一直沒落下去。反觀凌軒宮,卻一代強於一代,經久不息,才有今日人人忌憚的威名。
唐沂水眼見自己以門主身份慘敗於對方,忽見許斂寧從祠堂出來,手中拿著前門主留下的一把劍:“請兩位聽我一言。”她雖覺得這番慘敗面子上很是過不去,可也不是歹毒之人:“如果兩位信任得過敝派,請將這把劍歸放原位,這本是不祥之物,恰巧落到敝派先人手上。當年掌門師姐曾一時好奇想抽劍一看,結果……掌門師姐過世後,這把劍也成了禁物。”
許斂寧淡淡一笑:“唐門主客氣了。”她握住劍鞘,只聽錚的一聲,已將劍刃抽了出來。這把劍總長一尺幾分,劍刃極薄,卻黯沉漆黑,沒有半分光澤。她抬手在薄刃上輕輕一劃,手指滴下幾點殷紅,落在劍上只聽嗤的一聲,劍身隱約變得剔透,宛如活物。
唐沂水看著,喃喃道:“原來是這樣……”許斂寧還劍入鞘:“這把劍叫焰息,是當年鑄這把劍的歐陽先生許給我的。唐師姐,看來你也不會記得了。” 唐沂水訝然道:“你是掌門師叔的……?”
許斂寧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當年秋水門也派人找過你,我們都以為你不在了,沒想到——”她說了一半,突然覺得不妥,也不知道如何措詞下去。
許斂寧微微搖頭:“既然苟活下來,就是為了向那些虧欠我的人討回一切的。不過唐門主儘可放心,秋水門還不在我眼裡。”稍微頓了頓,又道:“只是還要勞煩唐門主送我們出去。”
阮青玄語氣淡淡:“唐門主,你先請吧。”
唐沂水臉色黯淡,每一步走得沉重之極:“兩位隨我來。”
“現下是回去了,還是再到處走走?”出了秋水門,阮青玄看著遠處湖中歡歌的漁女,微微有幾分感慨,“秋水門其勢已衰,整個門派竟然找不出可以攔住我們的對手來,實在可悲可嘆。”
許斂寧隨口道了一句:“凌軒宮也不見得好了。”
“挑閣主的時候,幾十個同門死的死,瘋的瘋,只剩下我們四人。哪天若是要挑個宮主出來,難免又要勾心鬥角一番。”
許斂寧垂下眼:“若是我說,我本就不願當這凌軒宮的宮主……”
“那我們可以結伴遊遍中原山水,就算長住在孤山的行宮,也可以。”阮青玄看著她,輕輕笑著說。
許斂寧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們先回去休息,出來大半日,沾了一身髒。”
兩人折回孤山的居所,只見入口出蹲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