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少年見沈瑞不應聲;又叫了一聲;走上前來。
與沈瑞一起出來的同窗;見眼前這英俊少年竟是來尋沈瑞的;就碰了碰他胳膊;低聲道:“恆雲;這是哪個?”
沈瑞輕聲回道:“少年同窗。”
問話的人瞥了白眼過來;什麼叫“少年同窗”;這七老八十的口氣算什麼;難道現下就不是“少年”?
“或許;你不認識我了?”少年見沈瑞神情清淡;沒什麼反應;忐忑道。
弘治十三年秋;沈瑞入族學沒幾日;少年就因打架受傷回家休養;等少年稍好些;徐氏省親;沈瑞隨徐氏離開松江。
真要說起來;沈瑞與少年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沈”沈瑞開口吐出少年的名字。
來人正是沈;依舊是十分出色的相貌;卻不再著紅衣;也無當年的倨傲
對於旁人來說;歲月或許是把殺豬刀;對於沈來說;歲月卻是一把神器。曾神采飛揚的紅衣少年褪去青澀與倨傲;變得溫潤起來。
沈瑞早就知曉沈琰兄弟進京;也想過或許什麼時候就碰上了;可沒想過沈會直接來尋自己。
“沈瑞;我是隨兄長一道過來。家兄就在前邊茶館等著;想要請你過去說話;不知能否賞臉?”沈帶了幾分懇求道。
對於這兄弟兩個;沈瑞沒什麼惡感;可為了不使事情變得複雜麻煩;也無心親近。只是要來的只有沈;他還能直接搖頭離去;既有沈琰在;就不一樣了。
這兄弟二人齊來;肯定是有事;沈瑞就點點頭;隨著沈去府學路口一處茶舍。
此處幽靜;正是說話的地方。
沈琰雖只比沈瑞年長几歲;可早年曾在族學授業;與沈瑞也是師生之誼。沈瑞方才沒有直接離去的原因;也是因這個道理。
士林之中;最重師生之誼。要是有人不敬師長;那就要為萬人唾棄。
又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老話在;即便沈琰與沈瑞沒有師生之名;倒是無需如對大賓;可是禮數上還是周全些好。
沈瑞就先執了弟子禮;沈琰還了禮;請沈瑞坐了。
沈則是坐在沈琰下首;看著沈瑞身上的儒服;又看了看自己的。、
同樣是秀才;沈瑞坐在那裡;卻是自有一番氣度。要不是面容稚嫩;還真是看不出他比自己小了兩歲。自己十六歲過童子試;名次還是不上不下;沈瑞十四歲過童子試;還是“小三元”。
他不禁有些恍然;兩年半年第一次見沈瑞時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當年沈瑞還不是尚書公子;不過沈家四房嫡子。各種沈家的傳言中;他性子頑劣不成器;被優秀庶長兄壓著喘不過氣;生母已故;長輩不待見;是個可憐可恨之人。
沒想到;露了面的沈瑞從容自在;跟沈想象中的頑劣陰鬱少年截然不同
加上沈瑞成了呂雙的同桌;更是刺了沈的眼;使得沈極為厭惡。
自打真正知曉自家這一脈與沈家的淵源;沈就沒了底氣。要是能選擇;他寧願離沈家遠遠的;此生再不相見。
可是陰錯陽差;自己長兄被喬三老爺看上;將來要娶進門的嫂子是喬氏女;喬家又是沈家的兩重親戚。
無需刻意留心;只要沈家想要知道;就能隨時知曉他們兄弟的訊息。
早先沈還覺得雖同姓沈;可只要自家這邊別再惦記歸宗;不過去礙尚書府的眼;兩下就不相於;等到進了京;入了春山書院;師兄弟等人志在官場的不是一個兩個;常談起功名仕途;沈才曉得自家兄弟二人的處境是如此岌岌可危。
這個錯誤;是從沈祖父起就錯了。
科舉仕籍上;需添祖上三代履歷;官府的人會核實。不過江南文風鼎盛之地;考官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一個去核實考生身份。
不過真要有“冒籍”、“匿喪”等違律的地方;只要有人舉報;後果都十分嚴重。
即便考中進士;入了官場;也不例外。
沈琰、沈雖不是“冒籍”;可籍貫上曾祖父一欄寫的已故都是二房老太爺的名字。早先沈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即便他們這一支沒在族譜上;可也是曾祖父血脈;如今對功名仕途瞭解的越多;卻是越發現其中的不妥當。
只要沈家二房願意;隨時都可以出首;舉報他們兄弟兩個籍貫造假。當年的事情過了一甲子;學官核實的法子;就是去沈家查閱沈氏族譜;他們兄弟不是假的也成了假的了。
等到他們兄弟有幸中了進士;入了官場;能用這一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