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道:“怎不見乞丐是有人驅逐”
沈珏搖頭道:“松江本就富裕,又不是災年,哪裡就有那麼多乞丐。就算有外頭串流過來的,也多進了惠民院。”說到這裡,像個小大人似的,道:“蔣府尊確實是個好官,可惜明年就要到任,還不知後邊接任的如何。”
松江知府蔣升到明年任滿,因已經在知府位上連任一次,這次多半會升轉。除了知縣、知州這樣的親民官會連續三任外,知府以上主官為防盤踞地方,則少有連任三任的,除非是道路偏遠之處的邊省薄缺,主官又沒關係將自己調動出來。像松江府這樣的肥缺,蔣知府能連任一次,已經不易,不過是看在他胞弟是翰林學士,要不然早就被人擠下來。
沈珏只是這麼一說,倒不是怕後邊的知府會來刮地皮。松江幾個大姓人家,聯絡有親不說,多有子弟在官場上。除非是愣頭青,否則誰會去開罪這些地頭蛇。愣頭青哪裡就那麼容易做,當年到任半年就被免官那一位知府,就是被松江的富庶迷了眼,將松江當成自己碗裡的肥肉,最後落得問罪罷官的下場。
聽沈珏提及蔣知府,沈瑞想起蔣三公子蔣榮。
蔣三公子弘治十一年進京,參加弘治十二年chūn闈,可惜榜上無名。不過此後並沒有回松江,而是留在京城預備下一科。經過他叔父蔣學士引薦,拜在禮部侍郎王華門下做了關門弟子。等沈瑞再見到他時,得稱師叔。
莊恭人與孫氏本是利益之交,曾為沈瑞張目,也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多護著一二,是因身為人母,憐惜無辜稚子而已,比面子情重不了幾分。王守仁避居松江半年,並且受沈理請託收下沈瑞這個學生,外人知曉的不對,可莊恭人卻是幾個知情者之一。
等蔣三公子拜師,莊恭人在松江得了訊息,也嘆緣分,對沈瑞卻是多了幾分真心與重視。天地君親師,對於士人來說,師生關係僅次於親族關係,甚至有的時候被親族關係更有助益。蔣三公子是王華的關門弟子,沈瑞是王守仁的首徒,兩人生母又有淵源,在王門弟子中也可以守望相助。
因席面是預定好的,兩人進了包廂沒一會兒,等小二買回芝麻糯米糕,這邊也開始上菜。
沈瑞見冷盤就上了四道,就曉得後頭的熱菜碟子數更是少不了,道:“是不是太多了”
沈珏道:“我就是覺得人少,只使人預定了三等混八珍席面,要是二等席面要二十四道,一等席面三十二道。”
四道冷盤,四道炒碟,四道碗蒸,一品甜品、一品羹、兩道點心,總共十六道美味。
為了方便沈瑞與沈珏取食,這些菜都集中在兩人座位這一側,六尺直徑大圓桌空了半拉。因帶了“八珍”字樣,這些菜品所有食材都是“海八珍”、“草八珍”、“禽八珍”、“陸八珍”裡的,看著jīng致,可菜量並不多。
在見過後世八大菜系的沈瑞眼中,這些菜樣式並不算什麼,不過是淮揚菜夾雜魯菜而已。不過對比沈家四房這幾rì的伙食,沈瑞看著這些美食佳餚的眼睛卻是亮亮的。
沈珏也是頭一回來八方樓,已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魚肚放在碗中。兩人都是打小養成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自也不會做出風捲殘雲的架勢,可吃飯的速度委實不慢,夾菜次數也明顯增多。
沈瑞用了兩碗飯,又喝了半碗羹,才撂下筷子。
沈瑞已經揉肚子,道:“怪不得這一席要四兩二錢銀子,可是用了我兩個月月例。同樣的魚翅,不知他們怎麼炮製的,家裡廚房做的與這個一比就成了粉絲。”
“這麼貴”沈瑞聽到這個價格,不由詫異。
當年他隨王守仁北上時,一餐飯不過幾十文到幾錢銀子,這裡卻是翻了幾十倍。眼前這席面雖為“混八珍席”,可主菜不過是魚翅、海參之類,剩下的配菜是禽肉、菌類,並不算稀缺的東西,不過是菜式jīng致新奇些。
沈珏挑了挑眉道:“這可是行宮裡下來的御廚掌勺,能跟外頭酒樓的價格一樣要知道松江府裡,可不是誰都敢在三樓訂席面!”說話問,露出幾分得意。
沈瑞聽了,不由莞爾。這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貴
擱在後世,就是仿膳而已,只是這個時候的教育,使得士人百姓對於皇權畏懼到了骨子裡,即便這酒樓打著仿膳的招牌,也沒有人敢說出口,眾人只能掌勺師父曾經是御廚的身份說嘴。
只是不曉得這酒樓的東家是哪個,請退休御廚做掌勺師父的,並不算什麼;敢將價格定的這麼貴,就有幾分魄力。不管這菜餚味道如何,只這價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