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氏眼中,沈瑞確實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可也僅僅是有主意,到底還是孩子。在沈瑞沒有長成前,她雖不能代替孫氏,可也想要多關愛他幾分。等到他娶了媳婦,身邊有了知冷知熱的人,自不用自己再cāo心。
沈全見沈瑞神sè變幻,捶了他一拳道:“你這小子,就是愛多想。長輩張羅著,你受了就是。又不是做買賣,非要一來一往,情分立時就交易回來。我娘現在疼你,等我娘老了,換你好生孝順我娘。”
沈瑞聽了,翻了個白眼,郭氏三子一女,孫子都有了兩個,哪裡會輪得到沈瑞孝順。
沈全已經“哈哈”笑道:“你呀,可不許惦記新馬車。那新馬車你雖平rì裡坐得,可不能歸給你,等明年夏天,我還要用車去南京。”
“去南京作甚?”沈瑞有些好奇。
明年可沒有院試,而沈全原本在南監讀書的二哥也考中舉人進京去了。
沈全挑眉道:“明年是鄉試之年,族裡肯定有不少族兄弟過去應試,我也想跟著去見識見識。”
聽他這麼一說,沈瑞也不由心動,道:“那全三哥可別拉下我。”
南京可不只有國子監,還有秦淮河。沈瑞雖沒有狎jì的心思,可到底是個男人,想要去開開眼界。中國的jì文化,在明朝時發展到鼎盛。
一里多路的距離,馬車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族學門口,已經停了幾輛馬車,有學子從上面下來。
因不少人家都是兄弟、堂兄弟、或叔侄都在族學,像沈瑞、沈全這樣的同乘一輛馬車過來上學的不在少數。有的馬車看著氣派,下來的學子下巴就抬得高些;有的馬車看著破舊,裡面出來的人也小心翼翼。就像後世冇學校門口,寶馬與夏利的對比。
這時就見一輛馬車從後頭駛過來,車廂高大,看著比郭氏的馬車還要氣派三分。旁邊跟著五、六個騎馬的長隨,一sè高頭大馬,統一的靛青袍子,車沿上坐著一對孿生小童,十來歲年紀,一模一樣的裝扮。
沈瑞見狀,不由一愣,這是哪個?看著這做派,比沈珏那個宗房嫡孫還有架勢。
沈全在旁,臉sè有些發黑,嘟囔道:“這混蛋,不過是上學,裝腔作勢,倒是不知羞。”
這會兒功夫,馬車已經停了,裡頭下來一人,身上穿著寶藍sè大氅,脖頸間若隱若現是金燦燦的項圈,手中握著一個掐金鑲寶的手爐。身量雖高挑,可面容猶帶稚嫩,不過十四、五歲年紀,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倒是好相貌,只是神情倨傲,平白地就添了幾分不順眼。
沈瑞將“記憶”中的同窗想了一遍,對不上號,這應該是後來族學的。
“這是哪房的姻親?”沈瑞忍不住問道。
要是族人,即是年紀相仿,沈瑞“早年”多半會見過;親戚家的子弟,半路附學的多。
沈全的臉更黑了,皺眉道:“我們那房的,他是我大舅的長子郭勝。”
沈瑞這甚是意外:“竟然是全三哥表弟?怎是這個做派?”
郭家也是松江大族,沈全外家這一支更是嫡房,難道偌大一個郭家,沒有自己的家塾,還跑到沈家族學附學?沈瑞雖沒有同郭家人打過交道,可郭氏是低調謙遜的xìng子。郭家聲勢雖不及沈、賀兩家,在二等人家中算末流,可也是書香之族,世宦之家。
這個郭勝,實看不出書香子弟的模樣,反而像是出身商賈的暴發戶……
第六十一章雛鳳清聲(二)
“這是沈家四房嫡出二少爺?”公鴨嗓的聲音尖銳刺耳:“怎連馬車都沒有,要蹭姑母家馬車?”
沈瑞與沈全還沒進族學,郭勝已經揚著下巴走了過來,輕蔑地看了沈瑞一眼。沈全見他如此,不由皺眉道:“好聲說話,作甚yīn陽怪氣?”
郭勝撇嘴道:“我實話實說,又沒扯謊,怎不對?他既比我小,從三表哥這裡論起,不是還當叫我聲表哥,與我見禮?難道還要我巴結他?這就是沈家子弟做派,沒得讓人瞧不起。”
沈全輕哼道:“我還是你嫡親表哥,也沒見與我見禮。表弟真是烏鴉落到豬身上,看不到自己什麼sè兒哩。”
郭勝不服氣,道:“不過昨rì請了一rì假沒見三表哥,還要我與三表哥行大禮?三表哥好大面皮,也不曉得受不受得住。”
沈全揚眉道:“這族學裡,不是族親,就是表親,要是真講起禮來,不是要成了蝦子,起不來身,可沒意思。”
後頭又有馬車過來,沈全不搭理郭勝,招呼沈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