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前。
頓時,山洞內的氣氛驟然冷凝,黑斗篷睥睨著幾人,仿若在看著幾隻螻蟻:“我原本並不想招惹華陽宗,但既然你們送上門來,我也只能欣然笑納,唯一可惜的就是接下來又要換一處地點了。”
“你綁我們到此處,到底是為了什麼?”封祁冷言問道。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吸納你們的功力,化為己用了。”黑斗篷大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說著,他伸手抓向因為研究陣法而離他最近的尉遲延,引得尉遲延面色大變,倉惶後退幾步,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自從拜在寧封道君門下,尉遲延一向對自己嚴格要求,從未如此狼狽丟臉。他緊咬牙根,暗恨自己失態,卻完全無法擺脫周身靈力被吸、身死道消的恐懼。
就在封祁等人忍不住暴起,想要不顧傷勢襲擊魔修、援救尉遲延的時候,艾德曼卻突然站了起來,嗓音清脆:“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您既然先抓了我來,就先來處理我吧。”
聽聞此言,眾人均是一愣,紛紛看向金髮的男孩,男孩身體瑟瑟發抖,小臉上卻一派堅定,湛藍色的眼眸似乎含著淚水,水潤清澈,埋藏著深深的恐懼,一瞬不瞬地盯著魔修。
黑斗篷微微眯起猩紅色的眼睛,稍稍有些意外:“我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動求死之人。”
“不……不行嗎?”金髮男孩的聲音打著顫。
“行,為什麼不行?”黑斗篷笑了起來,“就為了讚揚你們師兄弟情深,我也自然要成全你。”
說話間,黑斗篷朝著艾德曼招了招手,示意他主動走過去。金髮男孩遲疑了一瞬,緩緩抬腿,還沒邁步,就聽到衛銘澤一聲低呼:“艾師弟!”
艾德曼扭頭看向他,勉強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但看在眾人眼中卻覺得那笑容耀眼地令人雙目刺痛。隨後,他像是堅定了什麼那般,再度抬起腳,朝魔修走去,雖然腳步虛軟踉蹌,卻沒有絲毫的掙扎,坦然又平靜。
衛銘澤下意識起身想要拉住他,卻被封祁用力按住肩膀,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狠狠閉上眼睛,不忍親眼目送男孩與魔修一道離開山洞。
魔修陰冷的氣息很快消失在洞內,衛銘澤睜開眼,難以剋制心裡的哀痛傷懷。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他卻的的確確很喜歡這個聽話乖巧的師弟,只是人都是自私的,或者說……他更傾向於大局為重——以一個外門弟子換得四名親傳弟子的生機。
“雖然我很抱歉,但是艾師弟的選擇無疑是最明智的。他修為最低,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犧牲己身替我們拖延時間,令我們恢復實力。”封祁輕聲說道,盡力壓下自己心中的負罪感,“我們不能辜負了他的心意,讓他白白犧牲。”
——雖然被師長囑託要照顧對方,但除了衛銘澤外,他們一路上對於艾師弟都是全然的排斥與漠視。
他們自持身份修為,瞧不起艾師弟,認為他是個累贅,恨不得早早甩脫,卻沒想到在最危急的時刻,反而是這個修為低下、年齡稚嫩的師弟不計前嫌地挺身而出,為他們爭取了活命的機會。
對比起自己曾經的做法,眾人只覺得內心飽受良知的責難拷問,終於察覺自己的傲慢與冷漠,正視了心性上的不足。
入世歷練,不僅是在實戰中提升實力,更是歷經百態、克己正行,發現並改正缺陷,完美自身、提升心境。
他們的目的明明帶著艾師弟煉心,卻不曾想反而被艾師弟親身教導,上了受益終身的一課。
衛銘澤緩緩吐了口氣,繼續埋頭調製幫宇薇解毒的丹藥;宇薇不發一言,握著劍柄的雙手卻用力到關節泛白。尉遲延更是失魂落魄,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洞壁合上的方向,心中一直纏繞騷擾他的心魔驟然消散,只感覺自己先前的妒忌是如此幼稚又可笑,簡直與為了一己私利便為非作歹、放縱慾.望的魔修沒有什麼兩樣。
心魔已除,但伊人已去。
只能竭盡所能斬了那魔修,替他報仇雪恨,更祈禱對方堅強一些,就算被魔修吸盡陽氣,也存有一線生機——一旦他們逃出生天,無論用什麼方法、花費怎樣的代價,他都要幫男孩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