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訾槿目送君凜遠去後,瞬時軟軟地靠在椅子上。她抬手摸了摸疼痛難忍的下巴,撫了撫有點鈍疼的頭,感覺疲乏得厲害。她走到床邊,將那被子拉了下來隨意地抖了抖,拍了拍床單,忍著那股難聞異常的黴味,緩緩地躺了下來。緊繃的神經逐漸地放鬆了下來,一日一夜的奔勞疲憊,瞬時湧了上來,不一會訾槿便沉沉睡去。
天近亮,往日沉寂異常的鎖情宮,此時卻是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君凜鳳眸死寂一片,怔怔地坐在床邊,抖著手撫摸著床上的人的睡顏。他嘴角還沁著淺淡的笑,臉上是一片祥和與寧靜,長年累月皺起的眉頭,終於平復了下來。許是不愛笑的緣故,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那眼角甚至連一點細紋都沒有。
君凜伸出手去緊緊地、緊緊地攥住了那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逐漸地、逐漸地那鳳眸中已溢滿了水色,一種深切的悲痛壓在他的胸口,讓呼吸變得艱難疼痛起來。他一遍遍地、一遍遍地用那人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鳳眸驟然合攏,不可抑制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
“凜兒,這天下本就是要留給你的,可你不能拿這天下、拿這權利去逼她……那時,父皇不對,父皇不該將執念強加給你,可自得知她墜崖後……父皇已想明白了……她若喜歡你,父皇定然萬般的成全,可她若不喜歡……父皇也絕不許你用父皇所給的一切去迫她。”
“凜兒,不是父皇不放手,父皇知道你心中所念。凜兒……她,終歸不是你的,你如此著急地要這天下,不過是想去逼她罷了,父皇又怎能答應。”
“父皇是受了傷,父皇是力不從心了,可只要父皇在位一日,凜兒便不能為所欲為。”
“呵,父皇的凜兒真是心思縝密……逼宮篡位、改朝換代,都能做得這般輕易了……如此這天下給凜兒,父皇也就真的放心了。”
“凜兒……已是至此,父皇只求你能待她好點。那時……父皇委曲了她,你萬不可、萬不可再迫她……”
“乖凜兒,你要快快長大,快快長大……這天下、這一切、還有父皇,都等著你快快長大。”
“父皇的凜兒,終能站在眾人之上,俯視天下……”
淚一滴滴地滑落眼角,君凜死死地攥住床上的人的手:“你怨了凜兒是不是?你守了一輩子的人,你護了一輩子的人,你念了一輩子的人,被凜兒禁錮,你惱了是不是?你不是說最疼凜兒了嗎?你不是說要給凜兒所有嗎?你窮盡一生的東西不是都要留給凜兒的嗎?為何偏偏她就不行?為何偏偏她就不行?你就那麼地不能原諒凜兒嗎?你為何……為何到最後都不願再看凜兒一眼?你怎能這般地就把凜兒丟下了?”的08
君凜滿臉是淚,彷彿迷失方向的稚子,雙眸呆滯痛楚迷離。他直直地望著床上的人,喉間發出低低的啜泣聲:“你不是要凜兒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天下嗎?你說……到那時,哪怕是將她困在身邊,也要比忍受這痛徹心骨的思念與煎熬來得好受嗎?……你不是這麼教過凜兒嗎?為何……為何卻一直不肯原諒凜兒,最後一眼都不願看,最後一面都不肯見……”
小五別來臉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水痕:“御醫曾說太上皇每日用藥吊命,日日都要遭受那錐心腐骨之痛。如今……太上皇在夢中去了,他既然走得這般安詳……該是一點苦也沒受到,陛下要節哀才是……”
君凜鳳目半闔,長長的睫毛將眸中的情緒遮蓋。他細細地整理著床上人的衣襟,一點地一點地、極緩慢地整理床上人那稍有凌亂的髮髻。他的手一遍遍地撫摸、一遍遍地撫摸著,想將自己的溫度傳給那已冰冷僵硬一片的人:“父皇那麼喜歡她的陪伴……那咱們便讓她在這月國一直陪著父皇,陪著凜兒……一直一直地陪著,這樣父皇……父皇也不會日日為她牽腸掛肚了是不是?”
將近下午的時候,訾槿在一陣飢餓中醒來。她無力地站起身來,找遍了屋內也未找到臉盆一類的東西,認命地搖了搖頭,快步朝院內的井邊走去。到了井邊訾槿才發現,別說水桶了,井上就連韁繩都沒有。
訾槿蓬頭垢面地趴在井邊,望了望深不見底的水井,終於明白打水有多麼的不現實了。
訾槿抬眸望了望毒辣的陽光,又舔了舔舌頭,又渴又餓又熱,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訾槿忍住暈眩站起來打量著雜草叢生的四周,側目間看到院門旁放著兩隻碗,一碗水一個饅頭。訾槿連忙端起那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看了一眼微黑的饅頭,搖頭笑了笑,隨手拿了起來。
未曾想只這麼一個饅頭便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