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來心腹一時虛。”
一天他的公子蘇過,新發明一種蒸食山芋的方法,也叫他拍手稱快,寫詩一首《過子忽出新意,以山芋作玉糝羹,色香味皆奇絕。天上酥酏則不可知,人間決無此味也》:
香似龍涎仍釅白,味如牛乳更全清。
莫將南海金蒸膾,輕比東坡玉糝羹。
蘇老先生初至海南,居無定所,食不果腹,整天只能與幼子苦中作樂。而他認為海南儋州這地方,也沒多少文化可言。他想這輩子就把自己的滿腹詩書爛在肚裡了,雖然以日記式天天作詩,也只是自娛自樂,不想傳於世中。
一天,閒得無聊,見一位黎家婦女口嚼檳榔,手提飯瓢,去給正在田裡耕作的丈夫送飯,於是隨口吟道:
頭髮蓬鬆口烏烏,
天天送飯予田夫,
……
沒等蘇東坡再往下吟,只聽得這位黎家婦女高聲唱道:
是非皆因多開口,
記得君王貶你乎?
蘇東坡聽罷,暗暗吃驚!真不可小看這“蠻荒”之地,連這麼一個村婦文思皆如此敏捷,如此聰明,少年更是大大可教啊!
於是,蘇老先生才開始下決心要把自己這滿腹詩書傳授給嶺海“蠻荒”子弟。
這時的儋州讀書的人極少。原來的一兩間私塾,學風不振,收效甚微,到後來竟一個學生也不來了。他本人利用會友的機會吟詩講學,可是,開講一段時間後,除從瓊州、潮州等外地來的幾個學生,加上他的好友黎子云、王霄、符林幾個人外,當地來聽講的人寥寥無幾。
儋州地區“文化未開”的狀況能繼續下去麼?不能。這天深夜,屋子裡燭火通明,蘇東坡邀集新結識的幾個當地好友商議學事。經過討論,決定以東坡名義設宴勸學。好友便資助經費讓東坡設宴。
聽說蘇東坡設宴請客,人們紛紛前來捧場。這個說:“這回要好好聽東坡學士即席吟詩。”那個道:“這回可親口嚐嚐東坡先生的美酒佳餚。”
宴席剛剛開始,不知怎的,坐在外面的一席客人竟喧譁起來,有的還出言不遜。
“怎麼回事呀?”蘇東坡不慌不忙從裡屋走出來問。一個犟漢子“嚯”地站起來,直言不諱地嚷道:“東坡先生,我想替本席兄弟提個問題,可以嗎?”
東坡心平氣和地說:“哎,我請客喝酒,不但要讓大家吃飽喝足,而且要使大家心情愉快,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於是犟漢子開口道:“請問,正堂坐的是什麼人?”
“是讀書人。”
“走廊上坐的呢?”
“讀書人的家長、親屬。”
犟漢子又問:“他們用的是什麼菜?”
蘇東坡回答:“正堂以肉為主,走廊上葷菜相間。”
這時,犟漢子那一席人再也忍不住了,像開鍋似的哄了起來。這個說:“我們吃的為什麼都是素菜?”那個說:“為什麼把我們安排在外面,連凳子也沒有?”
蘇東坡冷靜地聽完他們的意見,然後用三分嚴肅、七分和藹的口吻向他們解釋說:
“自古道:‘讀書方知世間事,治國利民天下傳。’這讀書的用處很大呀!‘一字值千金’的道理,你們……”
“這道理我們懂。”沒等蘇東坡說完,有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蘇東坡聽了十分高興,緊接著說:“既然‘一字值千金’,那讀書人偶然吃得好一點,我想不算過分吧?”
這一句反問問得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無言以對。
又是犟漢子先開口:“走廊上坐的明明和我們一樣是莊稼人,為什麼又受優待呢?”
東坡笑了笑,回答說:“是呀,俗話講,‘子貴而父榮’,我認為這句話也有……”
“有道理。”不知是誰又插了一句。
這下子,犟漢子覺得自己有點理屈了。停一會兒,他臉色通紅地問:
“東坡先生,我們也送兒子來讀書,你是否也能以禮相待?”
這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蘇東坡很喜歡犟漢子耿直的性格,就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朗聲回答說:“當然!當然!”
東坡雖謫居海南短短三年,但他作為古今第一通才,在海南勸農興學促進文化,使儋州地區“書聲琅琅,絃歌四起”,從遊者眾,學風得到弘揚。在他走後第三年,瓊山人姜唐佐成為海南第一個舉人;他走後第九年,儋州人符確率先成為海南第一個進士。
蘇東坡對海南感情深厚,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