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覺得很痛苦。 這本大部頭的書說是什麼《初級》,其實一點兒也不初級。 寫得深奧不說,還很枯燥。深奧可以透過註釋解決,枯燥實乃閱讀的大敵。他以前不知道教材還有枯燥不枯燥的分別,反正都是一板一眼的文字,但這本寫得尤其幹,乾巴巴不帶一點兒修飾,看得如嚼放了好幾天的死麵餅般磨牙。 這也可能是湯昭完全沒入門,又偏要上手的緣故。他越看越是皺眉,一直看完一面不得不歇一歇。 一抬頭,就見那女子正在眼前看著自己。 一開始,湯昭竟沒認出她,因為她打扮得太不一樣了。 此時她臉上乾乾淨淨,露出白嫩的肌膚和精緻的五官,頭髮隨便紮了一紮,用一根鮮豔的髮帶繫了錘在腦袋後面,穿著一條蓬蓬鬆鬆的裙子,顏色風格和她的屋子一樣,顏色繽紛,只是顏色比較柔和,看著便休閒一些,衣服上東一隻,西一隻畫著各種跳躍、旋轉、歪頭的貓頭鷹圖案。腳下穿著毛茸茸的寬口鞋,前面頂著貓頭鷹大毛腦袋。整個人看來像是貓頭鷹主題的糖果屋主人。 她看起來二十多歲,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專注。這種專注中讓她顯得書卷氣十足,與山林中那個灰撲撲的記錄者無異,但衣衫打扮又顯示她是個朝氣蓬勃的少女。 湯昭反應過來,忙合上書,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擅自拿你的書看。” 那女子恢復了輕鬆神色,眉眼笑起來青春活潑,笑道:“沒關係,你看得懂嗎?” 湯昭直言不諱道:“看不大懂,啃得很痛苦。” 那女子笑道:“是嗎?是不是書寫得不好?” 湯昭道:“這個……我沒看過符式的書,可能沒入門?確實感覺枯燥,都沒舉例子啥的修辭,還有好多資料,一片片的符號,看得我腦袋都炸了。” 那女子表情奇異,道:“這麼說你真的看見了——那是你書沒看對。”起身從書架抽出一本,道,“你看看這個。” 湯昭接過一看,只見書也很厚,上面寫著“符式啟蒙篇”。 大意了。 他還以為初級是最低的那級,沒想到還有啟蒙在前呢。 他正要從頭翻看時,那女子已經道:“不著急看,先吃飯。” 吃飯在隔壁房間,也很寬敞,沒有鋪地毯,一色乾乾淨淨的石磚地面。桌子對著一面大窗,窗上鑲著一大塊平滑無色的水晶,透明得能看到外面的山色。桌面很大,上面放了幾個碟子碗兒,盛滿了熱氣騰騰的菜餚和玲瓏新巧的點心。 湯昭又是稱讚,又有些慚愧,道:“太麻煩姐姐招待我了。在山裡能做這麼大一桌菜餚,實在太辛苦、太了不起了。” 那女子道:“也不是,你來不來都有這麼多吃的。這些都是早做好裝起來的,一開啟就能吃了。我可沒心情天天做一大桌子菜,因此準備了好多吃的。咱們符劍師做什麼都方便。” 雖然早有猜測,湯昭還是驚喜——這女子是劍符師!就是研究符式,製作術器的那些劍符師!他還是第一次當面見到劍符師呢! 等等……咱們? 那個咱們包括我在內嗎? 他覺得這女子對他比剛剛熱情幾分,有些忐忑,道:“姐姐,該怎麼稱呼你呢?” 那女子道:“我姓薛,你管我叫薛姐姐好了。” 姓薛…… 湯昭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猶豫了一下還沒開口詢問,那薛姐姐已經給他滿滿倒了一杯果酪。 果酪酸酸甜甜的,很好喝,菜也很好吃。至少他吃不出來和剛做的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倒沒奇怪,因為平江秋那裡也有貯藏了上百年但吃起來一點變化沒有的美食,想來符式也能起到相同效果,不過未必能藏上百年。 兩人敞開了大吃一頓,湯昭一面吃還記得那隻胖貓,道:“姐姐,不用給那貓兒準備飯菜嗎?” 薛姐姐怔了一下,道:“哦,你看到它了?那不是我的,是一個朋友寄放在我這裡的……貓。不用管它,它不歸我養。有時候回來往那一躺,有時候自己跳窗戶走了。” 湯昭恍然,道:“怪不得我老在附近看見它,它在哪裡都像自己家一樣。” 薛姐姐笑道:“……似主人形。它的主人臉皮就很厚,從不見外,今日沒來蹭吃,真是太好了。” 吃過飯,那女子就在飯桌邊把那本《啟蒙篇》遞給他,道:“這本書你要看好了,一頁頁的看。如果看得頭暈眼花就不要勉強了。” 湯昭一怔,暗道:難道說這書還需要精神強大才能看? 他聽到陳總說的故事裡有類似的情節,因此很容易便猜到了。 想了想,他把眼鏡摘下來。他的眼鏡是能抵擋許多精神攻擊的,但誰知道那書有沒有什麼神奇秘術,說不定能看到什麼異象,帶了反而礙事。 將書開啟,只見書頁很是光滑,第一頁攤開兩面只有一個符號,乃是一個橫平豎直的符號。 這個符號湯昭一看就是一滯,只覺得腦袋裡一空,所有的思維雜念都消失了,唯有無限的廣闊空間在延伸。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