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域大河的另一側,岸上有人在等候。
看排場,這等候的隊伍也不算盛大,也不過幾十個人而已。但最前面兩個人,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兩個中青年身份卻能嚇死不少人。
巽劍,震劍。
在劍域最頂尖的八位劍聖中的兩個,今日竟然一起等在河岸上,充當迎賓使者的角色,再加上身後那些看著不起眼的人當中,除了劍仙就是幾位年輕前途無量的劍俠,這可是天大的排場,天大的面子。恐怕就算來的是神明都算是很給臉了。
事實上他們等待的也只是一位通天祭司和萬神谷聖女。這兩位身份雖高,但也不是如今靈界做主的人,更何況是敵人,按照禮儀,兩位劍聖來一位就已經足夠,兩個都來是表示重視。
倒不是對呼天這個天魔的重視,而是對他們這一行目的的重視。
天魔那邊主動派出高層來示好求和,不管是真還是虛,能成不能成,至少是一種低頭的表現,也是前所未有的讓步。人類這邊要是無意答允,那就隨便接待不提,如果也有意,那自然要給與充分的重視。
事實上人類對於是否要答允求和還在爭論。當然不是廣泛討論,就像天魔那邊的求和之意只侷限於少數天魔高層知道,稍微透露給使團成員,走向就相當不可控。人類這邊當然也只限於劍聖層次才知道並參與決策。
同樣的,即使是這麼幾個人知道,依舊爭論不休,有主戰的也有主和的。因為很多資訊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連劍聖這一層也不能盡知,所以主和一派反而弱勢——明擺著天魔界陷入混亂,內戰已經爆發,這個時候不趁人之危已經是聖人了,還幫助他們平息外患,就算是佛祖也沒有這麼慈悲的。
乾劍因為知道得多,心裡有些偏向於湯昭遞來的訊息,然而他並沒有明說,也沒有對湯昭盲目信任,畢竟他還是一位閱歷豐富的劍聖,擔著人間和碎域兩界的重擔,只道:“且放他們過來談一談。這種危急時刻他們敢來談,必然要帶著誠意來,我們便看看誠意夠不夠。如果夠也不是不可以談,如果是糊弄我們,那我們反而要加入戰場呢。”
乾劍的話倒也穩重,於是大家給面子的不開口了。主戰的幾位也有看天魔的笑話的意思——如今昊天快成光桿司令了,老家給人抄了,能拿出什麼心動的誠意來?難道是賣鉤子嗎?賣也不要啊。
於是主和一派的震劍和巽劍負責接待天魔一行。既然是有談判的預案,招待便按照禮數準備妥當,人間又不是天魔那般傲慢愚蠢,一邊有求於你,一邊還要看不起你。
不過眾人在碼頭上按照約定的時間等待,始終沒有看見對面使團的影子。兩位劍聖都還算有城府,自然不至於焦躁,但是心中不滿也是難免的。後面充當牌面的年輕人當然更有不爽之意,只是劍聖們在前,還不至於鼓譟。
這時巽劍低聲對震劍道:“震劍,你怎麼也主和呢?”
震劍奇道:“我怎麼不主和呢?我以前主戰嗎?”
巽劍道:“倒也不是主戰,你是出了名的務實派,沒有戰啊和啊的立場,你是看哪邊的可能性大,哪邊好處多就支援哪邊。”
震劍撫掌道:“沒想到老哥這樣瞭解我,不管能不能總是站對位置,但我確然是立志這樣做的。如今我站在你這邊,可見咱們這邊的可能性大,前途又光明。”
巽劍疑惑道:“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這回震劍倒是有些驚奇,道:“你不認為和平的勝算大,你為什麼支援主和?”
巽劍嘆道:“因為我是你們所說的……爛好人吧。這些年我因為御風,幾乎走遍了碎域的每一個角落,見識到了戰爭帶給世界的災難。我看見失去雙親的孩子們流離失所,白髮蒼蒼的老人們送走兒孫,年輕人前赴後繼倒在戰場上……再打下去或許終有一天會獲得勝利,但是那時候恐怕死得不止一代人。我只是想阻止這一切——哪怕是暫時阻止也好。但是我只是想止損,你卻應該是想有利可圖吧?那利在哪裡呢?你說出來我好有信心些。”
震劍嘆息一聲,道:“難得老哥還有這樣的心腸。你真是好人。我不是說我們是壞人,只是站在高處久了,看事情總是抬頭看,看遠處,看蒼穹,看未來,卻已經很少低頭看弱小的個人了。你還記得他們,這是比真金還珍貴的。然而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為了實利。有人跟我說,跟天魔聯手有天大的好處。”
巽劍道:“天大?有多大?誰能跟你說?你又為什麼相信?”
震劍道:“我不敢說完全相信,我甚至認為我應該不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