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飾說:“爸爸,你今天是中了哪門子邪?”鏡框裡只有半邊她的結婚照,看得出另外半邊已經被剪掉。床頭櫃上的電話驟響。露眉趕緊推他,說:“爸,你先去端菜,我接了電話就吃飯。”掩上房門。
這個電話,就是剛才中宇給他的,對她無疑是瓦上加霜。就在她把頭埋在被窩裡無聲哭泣時,外面響著紅心的大嗓門:“眉眉,在開國務院的電話會議你啊?”露眉一驚,意識到了什麼,佯著大聲說:“好好,有空再來電話,再見!”忙拿起粉盒往臉上撲粉,細心抹得沒有淚水的痕跡,來到客廳,端起碗猛扒一口飯,卻硬生吞不進去。紅心看在眼裡,心疼說:“快三十歲的人,吃飯還像小孩子。”露眉硬生吞了飯,說:“人家還想著你說故事哩,就忘了形。”紅心說:“我說故事?”露眉說:“就是絲絲……和你們仨的往事。對對,說她像男孩子一樣……”
“實際上只有中宇和我,梁軍是後來逃到我們這裡的。”紅心把筷子一放,說,“你那時剛考上研究生,中宇的事已經敗露,他情緒低落,等著你回來了發落他,沒多少心思……”露眉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忙掩飾說:“爸,別提那……叫人落淚的騙子!”
“也是的,那陣怪只怪你媽媽死得早,她沒有傳授一點經驗給你。在感情方面,你是懵懂無知的,渾渾噩噩地過了二十多個年頭,大半光陰全是在書中度過的。對感情一事,既嚮往又無知。但至少你該知道,有些甜言蜜語的……哪些是肉麻,哪些是貼心……好了好了。”紅心已看出倪端,忙說,“好好,不談他,只談梁軍和絲絲。”露眉趁機抹了一把淚水,說:“我聽絲絲說了的,她和梁軍聯絡上了,準備一起回梁山辦工廠哩。”
“真的嗎?”紅心拍了一下桌子,說,“絲絲你終於叫爸爸放心了!”露眉趕緊低下頭催促說:“你快說下去啊!”紅心沉重說:“其實,梁軍也走過彎路。他早先也參入了神鞭會……”露眉說:“他也參加了烏組織?”紅心說:“我一聽梁軍參加了那個烏組織,就拉中宇去找他……”露眉雙關語說:“爸爸也是的,多管些閒事。”紅心煞有介事說:“不,在梁山,只有我們姓梁的、姓武的和姓東方的,才是世家為乾陵服務的。”露眉說:“我是第一次聽你有這個說法。”
“你在家的時間不多,有關家世的話自然聽的少。”紅心說,“這三家延續到現在,就是守在乾陵不同方向的小梁村、大東方村和武家窪。武家是直系皇族,武功超出一流,是負責保衛乾陵安危的;梁家一直識文,精通王言公牘和典章之物,是研究和撰寫歷代乾陵史志的;而我們東方家世代貧窮,落得只有在乾陵守夜打更的份上。所以我帶著中宇找到了梁軍。”
四年前的一個黃昏夜,武家窪的大禾場裡有著不同的人堆。中宇跟在紅心後面東張西望,怯怯問:“爺爺,他們也是在學鞭的?”紅心輕哼一聲,氣粗說:“還有組織呢!”一聲佛號,來自身後,接著有人喊:“東方師傅大駕光臨,不知為了何事?”中宇慌忙車身,只見黑壓壓的人群裡燒著香火,香火濁光映著三塊人像。紅心頭也不回的說:“龍鞭,請問左右是哪兩佛?”龍鞭答道:“左是張光璧先師,右是劉家國大師。”紅心說:“張光壁是不是一貫道的那個張光壁?”一個頭蒙黑紗巾的女孩子說:“當然是他老人家!只是一貫道是政府的叫法,實際上我稱它中華道德總會,講究菩薩體,金剛心,入道費,功德箱……”面孔又對著了中宇。紅心“呸”吐了口水,說:“屁,目的無非是多哄人,多騙財。”龍鞭捏了拳頭要衝過來,蒙黑紗巾的女人攔住,尷尬說:“嘿嘿,信仰信仰,全視你信仰什麼而定。”紅心說:“這劉家國倒是耳生的很,但跟張光壁供在一起,我看好不到哪裡去。”龍鞭赤著眼說:“不准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他老人家是湖南主神教教主……”紅心說:“哦,你說的是那個流氓教主!他呀,傳道物件首先選擇婦女,傳教方法類似於傳銷,把女人當床單用哩!”蒙黑紗巾的女人居然不自然了,說:“劉教主……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嘛,與女人……那個事,是人的正常需要,有句話叫做,好漢難過美人關,劉教主當然……”湛剛這時走出來,衝著紅心喊:“你他媽的不拜佛你就跟老子滾!”中宇拉了拉紅心的衣服角,低聲問:“爺爺,這二人好凶!”紅心大聲說:“他們叫一個叫龍鞭,而他叫湛剛,佛名叫虎柄,是神鞭會的二條看家狗!”龍鞭和湛剛氣得哇哇叫。紅心視而不見,對中間的佛象說:“這人是誰,怎麼學觀音菩薩,坐在寶蓮之上?按擺在中間的情形,他可能是最壞的一個。”龍鞭說:“他與釋迦牟尼佛同一天生哩!集儒、釋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