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了一場家宴,淑妃、林昭儀幾位體面的妃嬪得到了邀請,但淑妃藉口要照顧小皇子走不開,孫修容勸林昭儀也別去湊熱鬧,可林昭儀說機會難得很想見識一下,結果整個後宮就來了她一個人。
宴會上不過是那幾件事,並不新鮮,但氣氛卻尷尬得讓林昭儀都如坐針氈。這一大家子女眷,從新的正室夫人,到底下孫輩的媳婦,連帶她們的孩子和侍女,幾十號人坐在殿閣裡,除了臺上的歌舞外,連一點笑聲都沒有,女人們正襟危坐,孩子們也被牢牢地看住,乍一眼看著,彷彿所有人都不相干,哪裡看得出來這是一家人。
林昭儀終於坐不住了,起身道:“娘娘,臣妾多喝了幾杯有些上頭了,請您容許臣妾告退。”
珉兒含笑:“外面風大,喝了酒身子熱,小心著涼了。”
清雅便上前來,恭敬地送林氏離開,女眷們紛紛起身恭送,林昭儀拖著長長的披帛從她們面前走過,心裡暗呼宰相府的家規森嚴,平日裡還不覺得,今天這麼一看,大家族到底是大家族,皇后身上的氣度,到底是秋家的血統。
“你們都坐吧,林昭儀已經走了。”珉兒看著眾人,其實大部分她都不認得,幾位跟著秋振宇和趙氏進過宮的她眼熟,其他的這些同父異母的兄長嫂嫂、侄媳婦,還有孩子們她都不認得。三夫人從前是妾室不能進宮,如今已正室身份前來,倒也懂得規規矩矩,不敢張揚。
自然她們一定都害怕,會淪得趙氏的下場,進了宮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原想一家子說說笑笑的,可是你們看起來都很緊張,我很可怕嗎?”臺上的舞娘樂師撤下了,上陽殿越發冷靜,珉兒的話擲地有聲,唬得眾人都緊繃了臉色。
“夫人,宰相大人可安好?”珉兒問三夫人。
“老、老爺身體大安了。”三夫人緊張地回應著,她怎麼會想到,皇后會邀請她來參加宴會,她甚至早已決定,往後都不會跟著秋振宇進宮,出身低微的她,沒經過大場面,比不得趙氏沉穩,此刻結結巴巴,“多謝皇后娘娘關心。”
“女兒關心自己的父親,本是天經地義的,奈何隔了一道宮牆,反成了外人了。”珉兒輕嘆。
清雅送客歸來,珉兒便命她去取來雙靴子,交給三夫人道:“大人上朝時坐轎子也好,騎馬也好,天寒地凍且要一雙暖和的長靴才好,夫人替我交給大人,明日上朝時便穿吧。”
“是……”三夫人接過,剛要謝恩,皇后再三強調,“明天一定記得讓大人穿上,說是明天又是大風雪。”
三夫人也不傻,皇后這話的意思,就是秋振宇明天必須上朝,而她也必須把這些話傳遞給丈夫。
“繼續看戲吧。”珉兒說著,又讓清雅領了個小外甥到身邊,雖然彼此陌生的很,小孩子總算招人喜歡,她和孩子說說笑笑,拿點心給她吃,底下的人跟著緊張了一陣,見皇后言笑如常,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頓飯,實在吃得辛苦,當清雅帶著宮女太監,把一家子人浩浩蕩蕩地送出去後,她站在宮門裡看得清清楚楚,女眷們一出宮門,都像洩了氣似的軟下來,剛才規規矩矩半天的孩子們,也嚷嚷開了。
清雅把這些光景告訴了皇后,珉兒看著殿內一張張桌子上幾乎沒動過的飯菜,搖頭道:“太浪費了。”
清雅苦笑:“娘娘您惦記這個?”
珉兒則是嘆:“我惦記她們這麼多的人,等有一天宰相府垮了,該怎麼安置她們,不是人人都無辜的,但也不是人人都有罪的。”
珉兒想起一事,笑道:“宋淵快回來了,臘月時,把他家的夫人孩子也請來。”
清雅卻笑:“宋大人怕是不樂意的。”
“怎麼說?”
“娘娘,男人的心思……”清雅紅著臉道,“奴婢不敢胡說,可是有些事,看一眼就明白了。”
毫無疑問,在清雅看來,宋大人早已臣服在皇后的美貌和氣度之下,但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本該連想都不能想。
而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平府,宋淵正打點行裝預備返京,可下人突然闖進來,急匆匆地說:“大人,貿易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