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先生在自己回京前交代的話。
鐵先生是個很好的人,牛大富固執的認為,鐵先生不就該在倭國和他們那群大老粗待在一起,而是該在這文淵閣裡的。
所以像鐵先生那樣的好人說的話,牛大富歷來都是牢牢記在心中的。
鐵先生還說,只要自己不說錯話,將他交代的話都說出來,東征大軍的日子就能更好過,在瀛洲做事也能更方便,軍中的弟兄就能少死很多很多,少很多很多的傷亡。
於是,牛大富繼續將最後的話說出口。
“我軍平定足利家族主城之後,四方皆有倭國南北兩朝殘餘舊部襲擾,又有亂兵禍亂地方,殘殺劫掠百姓。
大將軍為瀛洲百姓計,為東征大軍穩定計,為朝廷社稷計,下令東征大軍分赴瀛洲各地,清剿亂賊。
然,亂賊每到一地便不留活口,十室存一,千里白地。
我軍每到一地,清剿為主,兼輔收攏百姓。
屬下回京登船之前,大軍已收攏瀛洲百姓三萬餘,大將軍命屬下回京奏請朝廷,此三萬餘瀛洲百姓,該如何處置。
是安居瀛洲,亦或遷徙別處,請朝廷斟酌行文。”
正義!
除了正義還是正義!
代表大明的東征大軍,在瀛洲所行皆為正義!
牛大富的話終於是說完了,內閣裡,所有人都彷若是看到了曹國公李景隆,提著那柄血淋淋的長刀,渾身染血,卻在大喊著明軍所行,皆為瀛洲思量,皆乃正義。
他李景隆是要屠了整個瀛洲之民!
任亨泰已經將臉徹底的低下,心中無奈的哀嘆著。
他不是哀嘆倭人的滅亡,而是哀嘆今日之大明已經不是昨日之大明瞭。
而明軍長此以往下去,最終又會走向何方?
大明朝第一位內閣首輔,此刻心中有著無數的煩惱和憂愁。
不能讓明軍成了鈍刀子,可也不能讓明軍成為劃傷自己手掌的雙刃劍。
有那麼一刻,任亨泰覺得自己很羨慕吏部尚書翟善。
依舊是執掌官員的天官,卻不必去思慮整個國家的走向到底該是如何。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而自己,卻要在其位謀其政。
上一遭經過朝堂動盪之後,新晉上任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蔣毅,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
他已經前前後後覆盤了好幾遍,卻沒法說東征大軍這一次的捷報和軍報,有什麼問題。
滅國之功在前,朝廷要經營瀛洲在後。
東征大軍在瀛洲的一切行為,都將會是絕對正義的存在。
說服別人之前,必須要說服自己。
蔣毅不想成為工部尚書王儁那樣的蠢貨,於是這位本該負責糾察朝堂紀律的左都御史,最後還是無奈的選擇了沉默。
朱允熥沉吟了許久,這才再次看向牛大富:“你且下去,朝中自會安頓爾等,待在京中休整好了,朝中另有安排於爾等。”
牛大富很拘謹,拱手抱拳:“屬下領命。”
待牛大富離開之後。
朱允熥已然是緩緩站起身。
他一起身,屋內的文武百官,也就不好繼續坐著了,紛紛起身。
朱允熥輕步出了屋子,到了門外的庭中。
“這是大明覆行秦法軍功爵之後的第一場勝仗,將士們不曾辱沒了朝廷的信任,國家的寄託,孤心甚慰。”
任亨泰不想說話。
解縉覺得自己需要思考。
高仰止便走出道:“此乃陛下仁政所致,太子垂拱,殿下理政,前線將士用命,國家政通人和,方才有的勝績。”
朱允熥搖搖頭,回頭看向那些擠在門裡門外、廊下庭中的文武們。
“將士們是拿著命在前頭為國家征戰,為我等能安居應天,去拼命的。國家不能忘了他們,賞賜也不能少了他們的。”
徐允恭開口接話:“此次當為天下軍馬明典朝廷公允。”
朱允熥點頭道:“那今日就接著議一議東征大軍的賞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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