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朝廷就要投入無數的錢糧,將手中的刀槍揮向原本治下的黎民百姓。
這件事已經不是自己獨自一個人能夠決斷的了。
…
太子老爹需要知道。
老爺子……
也需要知道。
從文淵閣到乾清宮,有著很漫長的一截路。
一路上,無數的手段和政令,在朱允熥的腦海之中形成。
蘭考縣炸堤,必然加重了六府的洪災程度,這一點母庸置疑。那麼下達了炸堤命令的蘭考縣主官,是不是要朝廷出面處理?
處理了蘭考縣,開封府要不要處理?
百姓該如何安置,錢糧如何發放,潰口如何堵塞上,一條條的事情都需要去處理。
而在此期間,地方上的局勢又會如何,是否會有歹人居心不良,藉機生事。又是否會有商賈、士紳,會藉著大災之年,侵佔田地,抬高物價。
便是這應天朝堂之上,又是否會與六府之地的災情有關聯。
可無論如何,今天是大明帝國之殤日。
百萬黎民受災,註定會在青史上留下一筆。
「殿下今日不是在文淵閣和部堂們議事嗎?」
終於,內宮總管孫狗兒的聲音已經傳入了朱允熥的耳中。
朱允熥眉頭微微一皺,緩緩抬起頭,只見乾清門已經擺在了眼前。
同時在眼前的,還有面帶疑惑的孫狗兒。
朱允熥臉色鎮定道:「太子爺可在此處?」
孫狗兒愈發不解,看向乾清門前面的三大殿:「太子爺在華蓋殿那邊,這幾日為先皇后祈福的事情就要辦了,太子爺還在忙著整理典禮詳細。」
朱允熥點點頭,只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被這場洪災給衝昏了腦袋,他看向孫狗兒:「孤先去尋太子爺,大伴先莫要與爺爺說。」
孫狗兒自是點頭答應。
等
他看著朱允熥往華蓋殿那邊轉身過去,便立馬轉身沒入乾清門後面。
少頃,孫狗兒便已經是出現在了乾清宮裡。
「陛下,剛剛太孫殿下從文淵閣那邊過來。問了太子爺,便又往華蓋殿那邊過去了。殿下要奴婢先不要與陛下說這件事。」
正在翻閱有關水陸和齋醮科儀相關記錄的朱元章,聞聲從書堆裡抬起頭,看向孫狗兒,眉目之間閃爍了幾下。
「咱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天文淵閣那邊是有各部司堂官議事的吧。」
孫狗兒點點頭:「回陛下,是的。」
朱元章揮揮手:「你去文淵閣那邊看看,今日朝中是除了什麼事。」
孫狗兒悄無聲息的躬身退下。
華蓋殿。
朱標正在領著智惠和尚、孫碧雲真人,以及另外幾名兩門的人選,圍著兩座明顯是如今應天西城那邊縮小版的祈福大會的建築模型,小聲的商議著各項事宜。
朱允熥的腳步聲在此刻顯得有些大。
剛剛走入殿內,就迎來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視。
「貧道參見皇太孫殿下。」
「貧僧參見皇太孫殿下。」
智惠和尚和孫碧雲兩人領銜,帶著一眾僧道行禮。
…
朱允熥默默頷首點頭,到了太子爺老爹面前:「兒子參見父親。」
朱標眉角微微一抖,目光深邃的看向朱允熥。
這種正式的見面稱呼,可是很少見的。
朱標目光一轉,面帶微笑的看向智惠和尚、孫碧雲兩人。
兩人也不用朱標開口。
便齊聲道:「太孫殿下前來,當是有國朝重事,我等先行離殿等候。」
說完之後,便帶著一眾僧道走出華蓋殿。
這時,朱標才再次看向朱允熥,輕嘆一聲:「哪裡出事了,能讓你丟下文淵閣的各部司堂官來這裡。」
朱允熥言簡意賅:「蘭考縣潰決有二,六府百姓受災,災情嚴峻。」
朱標身子勐的一顫,當即伸手撐在了一旁的桌桉上,低著頭深深的呼吸著。
朱允熥安靜的站在原地,眉頭夾緊。
「除了開封府,另外五府之地是哪些?」
朱允熥看向臉色已經變得煞白,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的老爹,低聲道:「河南道歸德府、許州府、陳州府,直隸徐州府,直隸……」
「鳳陽府?」
朱標帶著一絲不確信,期望著能夠得